她已意识到,头上的伤,在经河阳、太原两事后,已彻底成了隐疾,情绪激烈,就会爆发。爆发产生的后果,一次,比一次严重。或许哪一天,她可能就会永远醒不来,亦或者再不能得见天光。
就连了悟大师为她配制的丸药,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她不敢奢想,这世上还另有神医,可以治好她。
她还只有十四岁,可时间不多了。
经此次追杀杨复恭,她已能够确定,任七给她的人并没有问题。而西门重遂也没撒谎的必要,去冤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当年之事,谜团重重。
杨复恭已逃离长安,应会去往兴元,但她拿不定任七是否可信,不敢前往兴元与他汇合,共同伏击杨复恭。
任七若真叛变,成了杨复恭的人,她贸然跑去,只会羊入虎口。诚然,任七若要害她,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可以往,她身边都还有旁人,任七能杀她,却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逼她交出淑太妃的遗物。
可,若不去兴元,杨复恭又如何杀?……
思绪愁郁,心情沉重,捣药的手失去控制,停了下来,眼睛看向药罐,却根本没看着药罐。妙书斋
“阿沁。”
刘沁猛然一惊,抬头,竟是崔远!浅绯色官袍,金玉腰带,软脚幞头,六合靴,神俊非凡,若神人降世。
此刻日头正盛,兄长这是,又翘班了……
“兄长,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
崔远神色恬淡,看不出情绪。似乎,她只是跑出来玩,他来喊他回家吃饭。
“我得去趟兴元,收拾完这些药材,就出发了。”
刘沁竭力堆着笑,想掩盖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
“据报,杨复恭躲在商山隐居。按他的性子,商山是留不住他的,势必会回长安。阿沁却要去往兴元,这是为何?”
“回长安?”
刘沁不解,杨复恭杀了天子使臣,抗命不从,怎么还敢再来长安。
崔远微微叹了声,没有解释。
刘沁恍然,朝纲失序,皇权势微,这些微小事,天子是奈何不得杨复恭的,唯有静等更合适的机会。
只是,杨复恭失落权柄,还回长安做什么呢?
不过,天子可以等,她自然也等得。只是,她得另想个借口了。可她在长安,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绞尽脑汁,她终于挤出了一个还算凑合的理由:
“这药,我还没炼制出来。佛寺宁静,更适合研究。”
她没敢说佛法精深,她想聆听学习。这话说出来,就是她自个儿也不信!
“这里佛号不绝,檀香醺天,哪里有幽香院清净?”
刘沁不由自主点头赞同,论安静舒适,当然是幽香院。但她能回去吗!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佛号静心。”
“阿沁!”
崔远不满,这天底下,谁都可能信佛,但她刘沁,绝不会信佛!
刘沁低头,她不想惹兄长不快,可,崔家,她实在不能再去。
沉默对峙良久,崔远轻叹一声,终退让一步,率先开口:“阿沁,别赌气了,好吗!郑氏今日,一如当年之你,难道你忍心看她无所依靠?”
“我没有。”
刘沁弱弱地反驳了一句,很无力。崔远会这么想,估计是卢氏在他面前说了这话。卢氏这一招,直接将她将死,进退无路,除非她将卢氏的话抖出来。
但,这不仅会让崔远难堪还会影响他们母子关系。况且,当日只有卢氏的人在场,她没有证据,卢氏若不认,不仅她自身品行会受人攻讦,就是他父亲刘瞻的声名,也会受牵累。
此刻,她只能任凭脏水泼面。
“兄长,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吧?”刘沁笑着下逐客令,再对峙下去,她小小的心脏要受不了。
崔远仿若没有听见,蹙眉良久,目光幽深,问道:“阿沁是介意婚约的事?”
卢氏乘他在宫中值守,私自向郑家下定,迎郑媛进崔家,扬言等郑媛孝满后直接成婚,已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没有他能够选择的余地了,他若是抗婚,基于对弱者的同情,长安城的口水会将他淹死。
名声坏了,仕途就没有指望了,他的抱负,就成了竹篮打水。他只能妥协,按照卢氏设计地走。
这虽然与他一向的规划不符,但影响不大。刘沁尚小,情窦未开,过几年,他替她择个妥当的人,也是一样的。
前几天,他下朝回来,听得小厮汇报说刘沁回来了,但换了身衣服又出去了。他亲自问了小曼,小曼一脸疑惑:“我去拿吃的了,回来就不见人,不知道去哪了!”
当时,城门已经关了,她已不能出城。崔远便去找了西门重遂,谁知,西门重遂并未见过刘沁,甚至不知道刘沁已经回来了。
崔远只能一边派人在城门口等着,一边盘算着她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搜寻。
却,一丝踪迹也没找到。她,似乎就没有回来过。
昨日他在宫中职守,今晨散朝后回家换衣,偶然瞥见佛塔,他这才想起慈恩寺。策马赶来,她果然在此,一身斓衫,正在捣药。
月余不见,她又清减不少。这一月多,带人伏杀杨复恭,肯定又吃了不少苦。他实在不忍心再责备她任性妄为,害他这几日劳心劳力,掘地三尺。
但,除了郑氏,他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突然离家。但,她素来无心私情,一心只想报仇,不应当会受郑氏之事影响才是。
他想不明白。问得迟疑。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刘沁目露惊恐,心虚得厉害。实在不敢再谈下去,她直接上手,推着崔远朝外走:“兄长,圣人还等着您起草诏书呢!我只是想在这里住几天,您忙您的去!”
崔远越发觉得事情可疑,但他着实还有公务等着,只得暂且离开。
崔远走后,刘沁没有回禅院,直接出门,去找西门重遂。杨复恭既然在商山,那她就该去商山杀他,但她手里的人不多,功夫一般,全填了,也未必能宰了那条狡猾的老狐狸。
她需要外援。
反正,她不能再在长安待着了。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
西门重遂住在宫内,轻易不会外出,但是要找他,也不难。直接去宫门,报名字就可以了。
这不是刘沁自大,而是西门重遂交代的。
在门口等了近一个时辰,方有一个内侍匆匆走来,和气地对她说:“中尉一时走不开,请郎君移步,入宫相见。”
刘沁不进反退,躬身推辞道:“本来也没什么事,中尉既然忙,那就不打扰了。”
说罢,翻身上马要跑。她对太极宫可没什么好印象,第一次,她几乎拼尽性命才侥幸活着逃出来。第二次,差一点折里面不说,还被追杀数百里,要不是命大,早死透透的了。
最重要的是,她无权无职,又非皇亲国戚,无召擅入,简直找死。
见她要跑,内侍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她的腿不让走:“郎君,中尉让您入宫呢!您这一跑,我可就没命了!”
刘沁没和他客气,一脚将他踹开,斥道:“和你进去,我能有命?”
内侍实在没想到,竟碰上一个将八百年前的规矩当真的家伙,又是气,又是笑,只抢着缰绳不让她走。
一个马上,一个马下,谁也不能说服谁,推推搡搡,正僵持,一辆马车缓缓走来,刘沁回头,认出赶车的人——枳木,韦昭度的贴身长随。
果不其然,枳木掀开帘子,韦昭度从容下车,理了理紫色朝服,正准备入宫门时,瞥见刘沁,先是一愣,继而目光幽幽,审视了她许久,方道:“小郎君是要入宫吗?老夫可以相携!”
入你个鬼的宫!
“韦相客气了,我不入宫,只是这位公公过于热情,一定拉着在下不放!”
她没有指望韦昭度能够为她解围,只是想借他名声,让这位难缠的内侍退让,放手让她离开。
谁知,内侍是放手了,韦昭度却不肯放过她:
“这位公公如此,想必西门中尉着实有不能不见郎君的理由,郎君何必拘泥形役,还是和老夫一起入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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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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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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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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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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