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你把分给自己的活儿做完的时候,已经晚上快八点了,回去的路上天边都隐隐擦黑。
开始和你一起出工的人早就走完了,她们干活儿麻利有劲儿,挥起镰刀锄头时飞快,甚至赶得上臂膀粗壮,用起力来肩膀上肌肉一鼓一鼓的男人。
要知道,一般妇女劳动一天能挣到的标准工分是八厘,男人们是一分。但你身边好多十八二十的姑娘,还有其他三四十岁当妈的人,也可以挣够一分的工分。
甚至有时候,她们都能做的比男人们更快更好!
不过,这些对你来说还是有点难度。倒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主要是你生的就比较细胳膊细腿儿,用个锄头都让人担心会不会把你给甩出去。
再加上这个时候都还已多生多育为荣,你家就足足有七个孩子。刚好,你排在正中间,是老四。
孩子一多,就存在一个问题。
那就是,家里的东西永远都不够用,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
并且,在这个大家伙儿都不可能吃的太饱的年代,家里又是这么多孩子,每次开饭的时候,可是不会有人给你讲什么谦让的美德的。
唯一会存在的行为,就是去抢。
抢的多一勺,那就多吃一口。
可惜你上抢不赢大的,下又不好意思抢小的,所以每次都只能带着个半饥不饱的肚子来上工,如此一来,就更没力气干活儿。
但偏偏你每天还必须干完分给自己的活儿,才能成功的拿到每天的工分。
等你擦黑回到家时,家里静悄悄的,你猜应该是爹娘带着兄弟姐妹们上村长家看电视去了。
农村一到了晚上,就没什么消遣。在以前,基本是天黑了就睡了,实在无聊,就两口子关上门棉被一盖就开始造人。
不过,这种情况在前两年的时候得到了改善。
因为村长家买电视了。
虽说只是黑白的,但那不大的铁疙瘩在这苏家村里,还是顶顶新奇的物什。
自那之后,每家每户只要下了工,随便回去弄点吃的,或吃完把碗一放,或直接端着碗,就拖家带口的溜达溜达往村长家去了。
每次那阵仗,都像是开大会似的。
你其实也想去,但是你现在很饿。所以你去了自家厨房,去翻灶台,最后给你翻出来锅里紧贴着铁锅,已经被铁锅下面余温给快烤出锅巴的一层玉米糊糊。
站在锅边看了半晌,你找出一个大土碗,把锅里面剩的那点玉米糊糊连同锅巴,全都给舀了起来。
然后,坐在高出地面一截的门槛上吃起来。
不过,等你把那半碗玉米糊糊,连同咬的牙疼的锅巴吃完之后,肚子还是扁扁的,感觉吃了和没吃一样。
在门槛上傻坐了一会儿之后,你把碗往锅里一扔,等着三姐回来洗,今天轮到她了。
原本今天该二姐洗的,不过她跟在前面的大哥之后,在半个月前嫁人了,现在重新改了煮饭洗碗的顺序,刚好今天又轮到三姐了。
把碗一扔,门一关,你拍拍屁股,向着屋后面的方向走了。
......
你这趟的目的地不远,走了没好一会儿就到了。
在远远的站在那处房子外的田埂上,看到有间屋子里面还亮着光之后,你的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几步跨过田埂,就走到那处三合院里,敲响了正处的一扇门。
不过几瞬,你面前的门便被打开,露出里面大晚上了,还穿着白衬衫蓝裤子的清俊青年。
“沈云亭”
你叫面前脸上架着副金属镜框的青年的名字,毫不见外的从他身边闪进别人的屋里。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进了屋之后,你熟门熟路的,就坐到了屋子中间的那张四方桌边摆着的长条凳子上。
这间屋子陈设简单,只有靠墙放着的一张木架床,旁边放水壶之类的一小木桌,还有靠着墙角摆着的一个装衣服和其他东西的柜子。
除此之外,就只有你面前的这张四方桌了。
四方桌上干干净净的,燃着一盏煤油灯,灯旁边有本摊开着的书本。你撇过去一眼,发现自己看不懂,就又专心的盯着面前的煤油灯。
这个时候农村远还没有通电,连城里人用的白色蜡烛都很少,常见的是这种灌了煤油,上面搓了一捻棉花,浸透了煤油可以点燃,一直燃着的煤油灯。
虽然方便,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燃烧是产生的煤烟味儿,简直能把人熏死。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看书,怪不得会把眼睛熬坏!”
穿着白衬衣蓝裤子的俊秀青年安静的坐在你的对面,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但也实在是白净清俊的极了。
怪不得村上这么多姑娘喜欢他。
“晚上没事,夏天蚊虫又多,我睡不着。”
就连声音也是清凌凌的,好听。
沈云亭是下乡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也就是知青,据说有文化的很。
这几年因为上头的政策,下乡来的知青不少。但那些知青最多也就是上了初中,高中,或者中专之类的。
但沈云亭不一样。
听说沈云亭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考起了大学的那种。而且学校还是顶好的那一挂,在有主席的北京那里读书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下乡了。
有人说是因为沈云亭家里有人犯事儿了,所以他才被下放下来的,不过你不关心这些。
你来找他,也只是为了一件事儿。
“到了夏天哪儿没蚊虫啊,白天的时候把蚊帐拉好不就行了,怎么你就这么娇气...”
你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了转,又转了话头:“我明天帮你割些艾草,晚上的时候你在屋外点了熏一熏,就没这么多虫子了。”
听见你说话,坐在你对面的人也没有插嘴,只是在你说完之后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见到沈云亭这个样子,你也没生气。毕竟他下乡这么久,你也算是熟悉他的性格了,就是这么闷闷的,像是读书读傻了似的。
而且,他竟然比你还小两岁,今年才刚满二十!
这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他比你还小两岁呢。
“...那什么,云亭,你这儿还有吃的吗?”
东扯西扯了半天,你终于说出了来这一趟的目的:
“不是,就是那什么,我今天下工下晚了,回去就没什么吃的了...”
你在哪里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大堆,根本就没注意到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在你对面端坐着的年轻男性的视线,早就在你说出‘云亭’那两字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变得晦暗。
“我有的。”
对面人打断了你还在解释的话,看着你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有吃的。”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向那架木架床旁边的柜子,弯腰将柜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了什么出来,再转身走到你的面前。
“给”
他将东西递到你的面前,是手掌那么宽的云片糕。
你眼睛睁大,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上次你来的时候,他甚至给了你几块漂亮包装包着的糖,里面的糖块黑黑的,舌头一抿,就化了,又香又甜的,好吃的要命。
“这...这么多,都给我吗?”
你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大块云片糕,有些不确定的结巴问到。
“嗯,都给你。”
沈云亭又去木架床边放水壶的桌子上,给你倒了一大杯热水,放在你的手边。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你盯着面前白花花的云片糕,再也忍不住,一片片的吃起来。
真甜,真好吃。
你三两口解决掉一片,又准备去拿下一片时,却对上了桌对面直直注视着你的青年。
“沈云亭,你不吃吗?”
听见你这次对他的称呼,青年的嘴角稍稍往下抿了抿。
“我不吃,你喝点水,免得被噎到。”
听见他的回答,你还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只在吃完几片云片糕后,就喝几口水。
不一会儿,那手掌宽的云片糕便被你吃完了。
在沈云亭起身送你离开时,你站在他屋门口顿了顿,还是转身问他:
“你明天在哪儿干活儿?我明中午给你带饭,家里煮疙瘩汤。”
知青下乡也得干活儿,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干工的时候,得自己准备午饭。
沈云亭这么一副斯文白净的样子,想来以前在家里时也没吃过什么苦,十有八九是不会自己做饭的。
果然,在你说完之后,青年就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在夜里带了亮色,站在门内对你说:
“我明天在南坪那边,中午十二点下工。”
“好,我明天下工就给你送来。”
说完,你便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
那人已经走了好久,但沈云亭仍旧站在门口处,双眼执着的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沈云亭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关门进屋,坐在了那人之前坐过的位置上。
那位置是他用眼睛描摹刻量过的,绝对和那人之前坐着的地方分毫不差。
今天阿清进了他的屋子,坐过他的椅子,吃了他专门买的云片糕,还喝过他用过的杯子...
好开心。
而且,阿清还答应明天去给他送饭。
沈云亭感觉自己的脸烫起来,可能是脸红了,因为羞怯,因为...某种压不住的兴奋。
他坐在已经离开的人坐过的位置许久,才伸手捧起还摆在这个位置前的杯子,小心的凑到自己的面前,迟疑了一下,才放心的低头嗅了嗅。
只一下,他就痴迷的闭上了眼。
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的,但他却好像已经从那点和空气无异的味道里,嗅到了独属于那人的香味似的。
或许回去之后,是应该去看看医生的,他想。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带着阿清一起。
否则,一定会死掉的,他。
————————————
等你回去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而且早早的熄灯上床睡了。几间屋子,就只有你爹娘的那间屋子,还时不时传来几句谈话声。
你摸进你睡的那间屋子,把又偷偷爬上你和三姐床,睡得四仰八叉的六妹毫不留情的踢到一边,找出自己的地盘儿躺了下去。
但让你没想到的是你三姐竟然还没睡,听见你的动静,她转过来问你: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跑去找沈云亭了?”
“嗯...”
你这下终于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回答的调子都拖的老长。
只是你这一句,却彻底让你三姐打开话匣子。她彻底翻了个身,做出要给你彻夜长谈的架势,一脸八卦的问你:
“那什么,你真和沈云亭有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啊?”
你一吃饱,就想睡觉,回话的调子也是嘟嘟囔囔的,“我只是去他哪儿找点吃的。”
睡你旁边的苏芳‘呸’了一句:“你哄鬼呢,平时沈云亭就和你走得近,别人喊他都爱答不理的。你说没情况,谁信?”
“这事儿我不是说过吗?”你被苏芳问的烦了,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是因为我之前救过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对救命恩人不得好点啊?救命恩人不能吃他点东西啊?”
“吃吃吃!一天就只知道吃!”
苏芳见你这个样子,也来了气,在你背后一下一下的戳你的背。
“天天就想着吃,也没见你多长二两肉。那些吃的落你嘴里,真是成了门亏本买卖。”
你捂住枕头,不想再听她说。
刚好,苏芳也说累了,消停下来。不过,还不等安静一会儿,让你彻底进入梦乡,睡你旁边的人又起了话头:
“你和沈云亭真的没啥?不然,我可是听娘说隔壁村的胡家,已经是准备上我们家提亲了....”
这下,刚要睡着的你,彻底崩溃。
......
你彻底救过沈云亭,这事儿不假。
那是沈云亭刚下乡没多久的时候,一个人下地的年轻城里青年,被刚出洞的竹叶青给咬了一口。
当时你刚好过哪儿,看到被蛇咬了的青年就傻不愣登的站在哪儿,像是被吓傻了似的。
人家没急,你倒先急起来,一下就跳进田里。让青年先在田埂上坐下来,找了两根细布条紧紧的勒住他被咬的小腿上下不远处,以防毒素扩散。
然后,没管太多,就弯腰趴在上面,用嘴把里面的毒血一点点的吸出来。
等吸的差不多了,你又扶起一直抿嘴低头看你的青年,向着社里的医院去了。
可以说,要不是你去的及时,沈云亭不是小命不保,就是得少条腿。
这么大的恩情,你随时吃点他的吃的,怎么了?
完全没毛病!
就她们一天天的瞎想。
等第二天中午暂时放工,你带着答应给沈云亭带的疙瘩汤,踢踢踏踏的往南坪走的时候,还在心烦这事儿。
怎么男女之间就得是那档子事儿,而不能只是崇高的革命友谊呢?
再说,人家沈云亭,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有钱少爷,是早晚得回去的,就她们一天天的在哪里乱猜。
————————————
沈云亭今天出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在地里干活儿的时候,频频的往田埂远处看去。
且这份心神不宁,在上午村上的广播,通知他去村委会那儿一趟回来之后,愈发的明显。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放工,他没有回去,而是随便坐在了一处显眼的树荫下,等着那人来。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没先等来自己想等的那个人,反倒先等来了另一个提着铁皮饭盒向他走来的女人。
村上的姑娘大多都淳朴,且直爽,对着自己的心思从不藏着掖着。
“沈云亭,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甩着两条又粗又黑辫子的姑娘,大大方方的走到沈云亭的面前,递出她手上捧着的饭盒。
“给你,里面有蒸蛋和青椒炒肉。”
蒸蛋和青椒炒肉,在这个时候的苏家村,算得上顶好的吃食了,很多人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吃得上。
这样的手笔,果然是村长家的姑娘。
但沈云亭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转过了头,彻底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沈云亭,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青年那屡次不给面子的举动,村长家姑娘有些恼,站在原地叉着腰就问他。【妙】 【书】 【斋】 【妙书斋】
“我说过的。”
半晌,树荫下的青年才冷淡回答。
“哈?说什么?”
苏翠玉追了沈云亭挺长一段时间了,虽说现在到处都在说男女平等,追求自己的爱情也是。
但她再怎么也是个大姑娘,这么一直追在个男的后面跑,还得不到回应,多多少少也有点让别人看笑话的意思。
“说你喜欢苏清?”
多次被这么冷冰冰的拒绝,苏翠玉的脾气也上了头,当即就把举起来的饭盒放下去,对着树荫下的人道:
“你喜欢人家,人家可不一定喜欢你呢!我可是听说,她家已经在和隔壁村的老胡家合八字,说不准过几天,人家可就是老胡家的媳妇了!”
她这话一落,树荫下的人终于抬起眼。
可是这一次,却不是她平时熟悉的青年斯文安静的模样,而是阴鸷的,晦暗的,双目沉沉的令人浑身生寒的。
青年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阴凉发问:
“你,说什么?”
......
你快走到南坪的时候,碰到了村长家的姑娘。你正准备打这个招呼呢,那姑娘就跟阵风似的,从你身边跑过去了。
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你有些疑惑。所以在看见沈云亭的时候,你就问他:
“苏翠玉跑什么啊,还捂着脸,是哭了吗?”
边问边往沈云亭站着的树下走,还不忘继续回头看看。
“是谁连苏翠玉都敢得罪,不怕村长背后搞名堂啊。”
“哎,沈云亭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说了一大堆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后,你终于转过头,看向树荫下的青年。
只是一眼,你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云亭是大城市下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向来就在苏家村格格不入。这份格格不入,不只是指的他的长相,和永远的白色衬衫蓝裤子,还有他好像天生般的斯文冷淡气质。
但是现在,那张向来都是挂着淡淡表情的清俊脸上,现下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在这大热天冷的像是能从上面掉冰碴子,还阴瘆瘆的,叫人觉得可怖。
“...沈云亭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这般模样的青年,你的调子也弱下来,犹豫的问他:“刚刚和苏翠玉吵架了?你别管她,她就是那样,家里条件好,难免...”
“苏清”
沈云亭打断你的话,叫你名字的声音清凌凌的,一双颜色稍深的眼睛,自打你来之后,就没从你身上挪开。
“听说你要和胡家订婚了?”
“...没有那回事”顶多就是别人有那个意思,正搁你爹娘哪儿试探呢。
但沈云亭听了你的回答之后,脸色却是倏地一下泛晴起来。
“那阿清就是对那个什么胡家没意思?”
“没意思是没意思,只是...”
“没意思的话”
沈云亭又不等你说完,就打断你的话,一改往日冷淡安静模样,双眼微微泛光的问你:
“那阿清愿意给我一起走吗?”
“...去哪里?”你被沈云亭这一下子的转折给搞懵了。
“和我回北京去”
看起来身材清瘦,但身高着实优越的青年向前几步,走到你的面前,低头直直的注视着你:
“我上午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说之前家里发生的一些事已经处理好了,过几天就会来接我回去。”
“阿清,你愿意给我一起走吗?”
“...不愿意”
你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回答,并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沈云亭的距离。
“这里是我家,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了,北京什么的,我人生地不熟...”
退后了那几步之后,你低着脑袋一句一句的想着你拒绝他的理由。
“...而且你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我只是农村一干苦力活儿的,我们本来就不合...”
“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呢?”
沈云亭又一次打断了你的话,开始脸上的那点细微笑意已经完全褪去,又重新变得冷淡,乃至寒凉起来。
“如果我说阿清提到的这些,我都能解决,阿清会愿意跟我离开吗?”
“...不愿意”你还是那个答案。
“那我要是也留下来,不回北京呢?”
“......”
这次你沉默的更久了些,但最后,你还是给出了那个答案:“我也不愿意”
“...我明白了。”
你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年的脸上,完全恢复成了一贯的冷淡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明明现在他才是你最习以为常的模样,但是,你看着的沈云亭,不知怎的,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是我为难阿清了,我以后不会再问阿清这样的问题了。”
青年正对着你的方向,一双墨似的眸子黑的叫人心惊。
“但是”他顿了顿,问你:
“我走的那天,阿清可以来送我吗?”
——————————
沈云亭果真没有骗你。
说的他家里过几天就会来接他回去,果不其然,在那天之后的第八天,就有辆小轿车驶进了苏家村。
锃亮的四轮小轿车,那是电视上才出现过的东西!
当那辆小轿车出现在苏家村时,几乎家家户户都出去围在路边看热闹。
知道那车是从首都来的,专门来接沈云亭的时候,围上去的苏家村村民们更是一阵哗然。
原来沈知青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那小轿车上除了一名驾驶员,还另有一个中年人。等车子停在苏家村的打稻场后,他就下车去沈云亭在苏家村的住处,帮着去收拾东西去了。
而沈云亭,则是一反常态的,任由苏家村众人连同小轿车一起围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耐心回答周围村民的问题。
当有人问到他以后还会不会回苏家村看看时,一身白色衬衫,愈发衬的他人白净清俊的人抬眼看向某个角落。
在看到自己想看的后,他笑了笑,轻声答:
“当然,当然会回来。”
“这里...可是我的娘家啊”
话愈到后面,声音便就越弱。而听清了前半句话的村民们,则是纷纷夸赞:
“沈知青够意思,把我们当一家人啊!”
“那不是,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知...知...”
......
刚刚一不小心和沈云亭视线相接的你,在对上那道视线之后,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了躲。
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你有些懊恼。
原本你就答应了人家要给他送行,但现在你站在人群最外面不说,还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给躲开了。
这算个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你踮起脚往人群中央看了看,只看到一片乌泱泱的人头。
这么多人,你也实在挤不进去啊。
在外面站了老半天,也没能挤进去后,你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开始往家里走。
边走,你边低着脑袋想:
这可不是你不想送他,而是想送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整个村里,除了在床上瘫着下不来的,基本都聚在这里了,你实在是挤不进去。
而且,他刚刚也看见你了,那应该也能表示你去送过他吧?
开始他说让你跟他走,你拒绝也不是因为觉得他不好。主要是你们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要是他是其他小一点城市里的还好,但他竟然是首都人,现在看来家里还有小轿车...
况且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他自己留下来的话,那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不管做什么都应该讲究个门当户对,你们太不适合了。
你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儿,准备先回去做饭,但脑子实在是乱糟糟的,一路上头就没抬起来头。
所以,当你转过一片小竹林,准备顺着里面的小路回去时,却猛不丁的感到后颈一疼。
只一下,你的视线便马上黑了下去。
——————————
等到手里握着的呼机震了一下,沈云亭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才结束脸上一直挂着浅笑的交谈。
他打断围在身边的村民们还想继续问的架势,略带歉意的表示: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来接我的李叔也已经收拾好我的东西,在前面路口等我了。”
“我实在是不好再继续下去了,很抱歉。各位,等我以后回苏家村,再和大家畅谈。”
青年说起话来彬彬有礼,浑身的温和书卷气叫人生不出任何反感之意。他话才一说完,便有人接着他话说:
“没关系的,我们苏家村永远欢迎沈知青。”
沈云亭抬眼,是苏清下面的一个弟弟,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对着那个方向回: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说完,他就在苏家村村民们的道别声里上了车。
然后,在汽车的启动声里,闭上眼轻靠在背后的座椅上,双手有节奏的在膝盖上轻打着节拍,唇角轻勾着,好似心情十分愉悦的模样。
......
看了村子里数十年来最大热闹的苏家村村民们,在小轿车扬着一尾巴的灰尘消失在视野后,也纷纷的散开,各回各家。
村东口的老苏一家,在看完热闹后,心满意足的带着家里靠后的三个孩子回家。
家里的老大老二结婚的结婚,嫁人的嫁人,都不在家里住了。
但他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老三老四也不在家。老三是因为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上山去挖野菜了,说不定要天黑才回来。
只是,那本该提前一步回来做午饭的老四,却在他们都回家之后,还没到家。
“那死女子,又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
苏家妈妈以为自家女儿也出去看热闹,还没回来。一边嘴上骂两句,一边抱了柴到灶前准备煮午饭。
不过,当她走到饭桌前,准备拿早上盖着的剩菜准备热时,却看见一沓被压在碗下面的,整整齐齐的纸币。
“孩他爹——”
女人数着手上厚厚的一沓纸币,双手都在颤抖,喊着男人的调子更是破了音。
而在另一边,已经驶出有着苏家村的公社的小轿车,还在继续向着首都的方向行驶着。
只是车内,除了来时就有的一名驾驶员,副驾驶上坐着的帮着去收拾东西的李叔,坐在后排的清隽青年外,还多了个正躺在后排座椅上,靠在青年膝盖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睡得沉,一路的颠簸都没有将她吵醒,估计在后面的路上里也不怎么会醒来。
直到,他们一行人彻底离开苏家村,到达首都。
【完】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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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3 章 一个胡诌的年代文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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