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染跪在坚硬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硌得生疼,双手被麻绳捆绑缚于身后,手腕被勒得渐渐失去了知觉。被赦免之前,她一见到衙署就要绕道走,没想到如今已是自由之身,还是躲不过衙署这一劫。
在被押来的路上,她看着当铺掌柜和带头的官兵窃窃私语,依稀听到“县令”,“打点”之类的字眼。京城县令说起来也是个七品官,居然和当铺掌柜狼狈为奸,恶意诬陷一个清白的平民,这有可能吗?
素染心乱如麻,她从当铺掌柜的眼神里看得出憎恶,难道就因为那五百铢钱结下了梁子?非要押她去衙署遭受拷问才能解气吗?
她设想着各种可能性,脑子里乱嗡嗡的,直到被那些粗鲁的官兵推倒在地上,才被强烈的痛楚唤回了意识。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不管县令有没有接受当铺掌柜的贿赂,待会儿对质的时候,她要为自己据理力争。
不知等了多久,县令终于被师爷等随从簇拥着来到公堂。他淡漠地瞥了眼素染,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静默片刻,他扬起惊堂木“啪”地一声摔在桌案上。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素染浑身一颤,她深吸口气,抬头看向那位三角眼县令,只听对方沉声叱道:“你就是那个偷了皇家玉佩的小贼?”
贼?身为县令理应熟知律法,怎能未经审问就定了她的罪呢?这县令一开口,就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啊!
素染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直视着对方:“民女素染并未偷窃,还请大人明察!”
县令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这小姑娘嘴巴倒挺硬,看来不给点儿颜色瞧瞧,她是不肯轻易认罪的。不过,他可没有多少时间陪她磨叽,说来说去不过是五百铢钱的事儿,算不得什么大案子。既然她得罪了当铺掌柜,那就打一顿关几天,教训一下就能学老实了。
“得啦,你也不要死鸭子嘴硬了,若是未经调查,本官也不会平白无故把你抓来。你可认得这位当铺掌柜?”县令随手指向点头哈腰的掌柜,没精打采地继续说下去,“那枚玉佩是经你的手当掉的,这可没有冤枉你吧!”
“话虽如此,可是……”不待素染说完,县令懒懒地摆手道:“不管你是在路上捡的还是从河里捞的,那都不是个事儿。关键在于玉佩是皇家物品,居然落在了你这个平民的手上,就算你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道不明。”
素染不知道县令这么讲究竟是何用意,还没来得及回话,又被他抢先道:“小丫头,你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吧,本官念你是初犯,酌情轻罚你三十大板。你若是不服,本官就亲自押你去刑部,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清楚楚,看你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混进皇宫行刺不成,就浑水摸鱼偷了块玉佩……”
奸细?刺客?这县令越扯越离谱,连哄带吓,非要逼她认罪不可!看来县令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了对付她的法子。如果她不肯接受处罚,就要给她编排更严重的罪名!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父母官居然如此草菅人命,倘若老百姓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县令说着,不着痕迹地朝当铺掌柜使了个眼色,像是在问他这种结果还算满意吗?当铺掌柜犹豫了下,厚着脸皮开了口:“既然那枚玉佩是赃物,理应让她退还全部赃款!”
听他这么说,县令从鼻孔里“哼”了声,这种锱铢必较的小商人,注定没有多大出息。他也不想想,三十大板打下去,那姑娘也就丢了半条命,岂不是比赔钱更解气吗?算了,这次就顺他的意吧,谁叫自家夫人收了人家的好处呢!
眼看县令又要扬起惊堂木,素染急切地叫出声:“依照大梁律法,唯有证据确凿,才能下令处罚。仅凭大人三言两语就定了民女的罪,是否太草率了?!”
素染算是看明白了,三角眼县令和店铺掌柜根本就是串通好了的,也不管她是否被冤枉,明摆着要收拾她。既是如此,她也不用好言好语地解释,若是县令对大梁律法还有敬畏之心,又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判决。
县令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素染,他正准备宣判完就回去休息,哪曾想这姑娘竟敢提出异议。
真是受够了这些刁民,原以为花了大半身家买来官职,就能平步青云升官发财。哪曾想这县令的差事如此枯燥乏味,无知草民成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吵个没完。谁家盖房子多占半尺地就能打得头破血流,谁抢了别人的摊位也要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最后到了公堂,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听挨板子就吓得尿裤子。这小姑娘非但不害怕,还敢公然跟他提律法。呵,律法?等他哪天升为刑部六品官,再好好跟她谈律法吧!
县令拍下惊堂木,极不耐烦地瞪了眼手持刑杖的衙役:“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啊!”
区区一个草民,打得她奄奄一息说不出话,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他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谁又能说个不字!
县令一发话,两名衙役连忙跑上前来,在素染面前摊开一张草席,架着她的胳膊让她趴在上面。
素染拼命反抗却使不上力气,混乱中气急叫道:“我要去刑部,告发你这个草菅人命的狗官!”
“快打!快给我打!”县令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听到“告发”两字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先打她五十大板,重重地打!”
他就不信邪了,堂堂县令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治不了,传出去岂不是遭人笑话?他坐直了身子,怒视着不停挣扎的素染,别说是打一顿板子,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就是赔钱就能了结的事。
素染渐渐没了力气,虽说她一向畏惧衙署,但江陵村的里长却是个是非分明的好官。她从没见识过官府的黑暗,更没想到京城县令卑劣到如此程度,她气急之下骂了句“狗官”,却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看来,今儿个她是逃不过了,可怜一心盼着她回家的爹娘,还有为她出生入死的羽儿。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也许就像县令说的那样,她天生命运多舛,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祖父临终的时候,也像她此时一样,心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吗?还有那些她叫不上名的家人,素未蒙面的亲哥哥,都像这样稀里糊涂就丧命了吗?
素染无力地闭上双眼,酸涩的泪水缓缓滑过脸颊,这就是冤屈而死的感觉啊!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的。
渐渐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漫山遍野的一串蓝随风飘荡,夕阳西下,她仰头望着韩千陵微笑的侧颜,兴高采烈地攥紧那包糖饼。
她从没吃过那么香甜的糕点,从没见过那么善良的男子,原来这就是她短暂的一生中,最美好最温馨的回忆。
当铺掌柜看素染就要挨板子了,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那天他确实被玉佩的绝好成色迷住了,情急之下才肯给她五百铢钱。
虽说有些肉疼,但一想到转手就能卖几千铢钱,也就劝自己别太在意了。但他拿去向同行炫耀的时候,被人告知那是为三皇子定做的玉佩,名副其实的皇家物品。
实际上,民间也有不少皇家物品。有些是主子们赏赐给宫女太监的,也有落魄的名门贵族拿来变卖的,偷窃得来的反而是少数。毕竟那么珍贵的东西,放在谁家都会被小心保管的。
但这件事给了他不少启发,与其让那姑娘拿着五百铢钱得意,不如收回钱来讨好县令夫人。既能出口恶气,又能与官府攀上关系,真是两全其美的妙事。
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受过刑,他就回去把玉佩转手卖了。神不知鬼不觉,日后死无对证。
县令和当铺掌柜各自打着小算盘,都等着看素染被痛打的惨样。两名衙役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高高地扬起刑杖,紧盯着素染瘦弱的身板。
难不成这姑娘刨了县令家的祖坟?非要打死她才能泄愤吗?看这纤细的腰身,一板子下去恐怕就要打断了,打完五十大板,这姑娘恐怕就一命呜呼了!ωWW.miaoshuzhai.net
两人相视一眼,寻思着要不要下手轻一些,但县令和当铺掌柜就在旁边看着,若是手下留情估计又得挨骂。算了,反正他们只是替人行事,就算这姑娘化为冤魂厉鬼,也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两名衙役卯足全力要打下去,忽觉肩头一酸,手腕也随之发抖。他们眼睁睁看着刑杖从手里滑落下去,心下一紧,都在纳闷发生了什么怪事。这姑娘还没死呢,咋就这么邪乎?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忽觉背后有道劲风袭来,紧接着脊椎传来阵阵剧痛,浑身的骨架都要散开了似的。刚想躲到一旁去,膝窝又被猛踹了下,两个人陆续瘫倒在地上,艰难地张开嘴巴呼救,却吐出了几口鲜血。
素染听到刑杖落地的声响,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去,那两个衙役躺在她身边呲牙咧嘴地直喊疼。这又是什么情况?衙署里还有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侠士吗?
她心里实在太好奇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用尽全力爬了起来,只见四名身着黑色便装的年轻男子朝她躬身行礼道:“抱歉,我们来迟了。”
“你们是谁……”素染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些人,正要追问,却见他们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迎面而来的是神色慌张的小豆子,他看到素染脸上的淤青,吓得张了张嘴,随后低下头退到一旁,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素染见到小豆子,随即明白过来,搭救她的“侠士”应该就是六皇子韩千陵。她不晓得韩千陵何时收到消息,又是如何赶来的,但觉心头一松,庆幸总算是保住性命了。
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稳住心神,定睛看向小豆子身后。身着浅紫色锦缎缊袍的韩千陵缓缓走来,面色如霜,深邃的双眸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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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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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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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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