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老爷子在上班的时候吃吃喝喝已经是家常便饭,大家也习惯了,明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一个闲人,饭店花钱养着,而且性格不错,一团和气,谁愿意去指责或者提意见。干脆睁一眼闭一眼,平时有好吃的还特意传给老爷子,马庆义更是替老爷子跑腿。这次陆秀忽然发这么大的火也是大家没有料到的,只能归功于陆秀本来就看吕星不顺眼,加上好像有什么心思,总而言之是吕星倒霉。看着忙来忙去的吕星,也只能投去同情的目光,私下里还会暗暗讨论吕星能坚持多久。
随意酒楼的厨房间每个师傅还有一个徒弟,冷盘、切配、、灶上打荷等各负其责,也都是和马庆义差不多的年纪。对于吕星怎么进来的他们都知道,暗地里甚至打赌吕星支持不了一星期。
“我看他至多一星期就要滚蛋。”卢海源的弟子张胜第一个对吕星报以不屑,他来酒楼已经有三年了,按理说和吕星没什么冲突,但这次吕星在招聘的时候和卢兴旺有过节,而卢兴旺是卢海源的弟子,同门之间当然相互维护了,巴不得把吕星一脚踢出去。
“我不同意。”马庆义拍着沙发大声反对:“我看好吕星,他一定能坚持下去。”
“我们打赌,他能坚持一个星期,三百。”张胜梗着脑袋。
“要是两个星期呢?”马庆义争锋相对。
“六百。”张胜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就这样定了。”
两个人拍板成交,接下来几位年轻厨师就瞪着眼看着吕星做事,一个星期过去,吕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每天提前上班推迟下班,把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还要帮王嫂洗碗到夜深。当然,每天还要按时到方老爷子那里报到,做米饭,听老爷子的唠叨。老爷子对于陆秀的做法也很反对,不过反对也只是精神上的,在吕星面前说上几句牢骚话,然后就只剩下同情了,每天还没有忘记让吕星偷偷到前厅搞点吃的,和第一次一样,吃的时候还向吕星讲解一番,可惜吕星没多少时间研究,只是一听而过,囫囵吞枣地记在脑中。
第七天的下午,吕星已经习惯快节奏地做事,干净利索地清理完冰柜。大家都在休息,老爷子喝了点酒眯着眼在一个雅间的沙发上入睡。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到厨房去了,石慧玲和李宁波也没有来看自己,于是穿过厨房走到后面的食堂。看着厨房间忙得热火朝天的石慧玲等人,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空。
“吕星,这几天怎么没有看到你?”石慧玲从堆积如山的食材中抬起头,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她正在加工土豆丝,旁边一大筐白白的土豆有点晃眼。
“别提啦,累都累死了。”吕星摆了摆手。
“怎么个累,说说看,难不成你在酒楼学艺。”李宁波的胖脸从一旁探过来,他正在把一大盘鱼腌制入味,胖脸上也满是汗水。
“学个屁,都是打杂的。”吕星嘟囔一声:“还不是陆秀那个老巫婆,不知道上辈子怎么得罪她了。”
“她是有点可怕,你不会躲着她啊。”李宁波深有同感:“每次来这里我们都不敢说话的。”
“能躲得了吗,她天天在随意酒楼晃悠,也没看她炒什么菜,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厨艺。”吕星恶狠狠说道。
李宁波忽然咳嗽一声,吕星瞪着他:“你咳嗽什么,难道我还怕她,一个星期我照样熬过来了,看她还有什么好办法。”
李宁波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盯着吕星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陆、、、陆师傅。”
吕星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缓缓转过身,陆秀正冷冷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吕星没有发出声,解释是没有用的,干脆心一横,不管她,难道把自己吃了不成。
“你来干什么?”陆秀声音很淡,听不出感情。
“我看看,现在下班了,酒楼的人在休息。”吕星老实回答。
“你怎么不休息?“
“我不累。”
“不累?”陆秀看着吕星有点疲惫的脸颊:“还不累,这样吧,酒楼那边卫生打扫完到这边切菜,五十斤土豆,五十斤青椒,五十斤海带。”
“那么多,切不完的。”李宁波张大嘴,吕星是个刚入门的新手,刀还不熟练。何况就算熟练,上百斤的东西也要半天时间。
“切不完可以加班啊,洗碗的活暂时取消。”陆秀说得轻描淡写:“再不然就离开,没有人拦着他。”
“这、、、、、、”李宁波还想说什么。吕星伸手拦住他:“好了,我能完成。”
“即然这样,你现在就开始,让李敏安排一下。”陆秀说完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
吕星厨师生涯的第一次就这样匆匆开始,按照陆秀的吩咐,李敏把一大堆原料交给吕星,还提供一块刀板,一把刀。他紧邻着石慧玲干活,石慧玲的任务也很多,但是切得飞快。吕星想切得快一点,没一个小时就把中指关节切下了一层,还好没有流多少血,只是伤口遇到水钻心的疼。最麻烦的是,还要擦洗酒楼的灶台案板。为了减少各种化工类东西和食材的接触,,酒楼还是用传统的食用碱水擦洗,碱水遇着伤口,更是让吕星倒吸凉气,心中忍不住把陆秀骂了一通。
就这样,吕星每天平白无辜地添加了许多加工食材的繁重任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再次得罪陆秀的结果。同情的人很多,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少,第二天随意酒楼的后厨就炸开了锅地讨论起来,就连几位老师父也在猜测。张胜手里拿着刀,兴奋地挥舞着:“我猜吕星接下来一个月呆不了。”
“我反对。”马庆义就是张胜的对头,立即提出异议:“我支持吕星,绝对可以忍下去。”
“我们再赌,上次欠你的一起算。”张胜有点不甘心,上个礼拜吕星坚持下来让他白白丢了几百块,这次要捞回来。
“赌就赌。”马庆义一拍案板,大声嚷道:“我做庄,大小随便你们下。”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向不参加争议的华以刚师傅推了推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马庆义。
话已出口,马庆义只能硬撑着,拍了一下胸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就冲你这个大丈夫我们也要成全你。”卢海源忽然插上一句:“一个月期限,五百。”
“好,我记着。”马庆义拿过一支笔在废弃的菜单后面写下来。
“我,三百。”
“我四百。”
、、、、、、、、、
一个接着一个,后厨除了马庆义的师傅李达奎,其他人竟然全部下注,有故意针对马庆义的,还有是凑热闹的,马庆义明显要输,捞一点何乐而不为。
马庆义快速记录着,额上有汗珠滚落。
“三千。”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马庆义随口答应。然后身体僵硬了一下,忽然抬起头,张大了嘴。陆秀正站在他对面:“陆、、、陆师傅。”
上班时间玩耍都不可以,就更别说赌博下注了,马庆义的心里直打鼓,等待着一场暴风雨。出乎意料的是陆秀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指了指马庆义手中的笔,转身离开。
马庆义一下子瘫坐在案板边的一个圆凳上,过了十几秒才喘出一口长气:“这是公然讹诈啊。”
厨房间的其他人一起笑起来,陆秀这个当事人参赌,吕星自然是死定了,陆秀简直是在马庆义口袋里掏钱。
这次打赌很快传开来,马庆义被当着冤大头笑话。吕星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到马庆义对面,很同情地看着他,马庆义一脸气愤:“我可是为了你小子争口气。”m.miaoshuzhai.net
“感谢兄弟。我不会忘记你的。”吕星一脸郑重其事地说着,语气忽然一变,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回家和老爹老妈商量一下,大几千不是小数目,要不把房子卖了?”
“你大爷的。”马庆义怒吼。餐厅里一起吃饭的厨师和服务员们则一起笑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吕星就像在地狱一样,早晨提前上班先把刀磨一下放好,打扫一下卫生,然后清理冰柜。接下来马不停蹄帮方老爷子做米饭,同时听老爷子唠叨各种米饭的做法和米的质地,用途。下午酒楼的人休息,吕星立即跑到音乐学院的食堂,那里有上百斤原料等着他加工。当然,切东西是最接近厨师手艺的,吕星做得很认真,两天下来,手上就磨出了几个血泡。
早出晚归,吕星虽然住在风晓霜那里,但和风晓霜几乎不照面,说好的每天晚上听风晓霜唱歌弹琵琶也只好作罢,风晓霜晚上还像往常一样外出,两个人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酒店生意多,吕星格外忙碌,晚上又加班把自己切的任务做完,回到住处已经一点多,打开门,风晓霜在整理曲谱,那个叫做红宝石的小王八和风晓霜似乎也混熟了,在桌子上随意爬动着。
“你们酒店至于这么忙吗?”风晓霜抬头看了看满脸疲惫的吕星,柳眉微皱。
“别人不忙,是我自己的事。”吕星端起桌面上风晓霜倒好的茶喝了一口,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算了吧,别干了,我看陆秀就是成心整你。”风晓霜轻声说道:“再选一家饭店,或者到别的地方,别在寻湖。”
“不行。”吕星咬了咬牙。
“既然你坚持,我也不拦你。”风晓霜一边说一边弯腰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吕星:“这里有锻炼的方法,我小时候体弱,妈交给我的,你看看,对恢复疲劳有好处。”
吕星接过来随手翻了翻,里面是一些人体图,还有许多线条,一时不明白是什么,说了声谢谢。走进卫生间冲洗一下回到自己的卧室。
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反而会更清醒,吕星眯了一会竟然毫无睡意,看了一会窗外城市上空难得看到的圆月。坐起身打开灯,翻开风晓霜交给自己的小册子,耐心看起来,内容倒是不复杂,忍不住照着练起来,练了一会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暗暗高兴。
第二天晚上回来吕星接着练,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掌心相对,过了一会,意识渐渐模糊。忽然,脑中一阵轰鸣,整个人昏了过。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晃了晃脑袋,没什么异常,对小册子的兴趣多了一些,又仔细看了看,小册子微微泛黄,有点年代了,更出乎意料的是最后一页竟然记载的是几个菜谱,不过菜谱的食材和做法很奇怪,一直琢磨到天亮,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让吕星更高兴的是,经过练习,不仅白天的疲劳感变轻,手也变得灵敏起来,没过三天切菜的速度加快了一倍,忙碌之余可以腾出时间偷偷看一眼别人做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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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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