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向陈芃儿:“侄媳妇,广昌现在这么财大气粗,该不会连自家人这点便宜还要占吧?”
陈芃儿依旧静默无语,广昌在上海和广州的产业出了“日资企业”那档子事,自己身上这个“日籍”的污名还没洗掉,这些族人自然不敢再打这一块的主意。但宁河和天津的广昌是在老夫人名下,并没有受到牵连,他们是看老夫人反正都已经作古,她一个小女子不足为惧,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蹦出来要分一杯羹了。
而今天虽是四叔一人发难,但怕是几位叔叔们背后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是一人打头阵,打下肉来大家都有肉汤喝。
方才杨掌柜质问在一旁闲喝茶的三叔:“三老爷,当年四老爷说要把那破油坊拆了当柴烧的,您也在场,四老爷说那油坊跟他八字不合,非要把油坊送给老爷,您还劝过我家老爷,说‘这种腌臜地方,就是重新买个院子都比花钱在这上面便宜’。那油坊明明就是四老爷嫌累赘,非要塞给我家老爷的,怎么现在又说只是借用?”
三叔打着哈哈:“杨掌柜,这么几十年前的事了,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是年纪大了,都老糊涂了,你说的这些,我还真记不得有这回事。况且,大哥当初送四弟布行是有文书的,怎么这反过来四弟把油坊送给大哥,就没写个文书凭证呢?”
杨掌柜被问了个胸闷,一口气憋在胸口里都要喘不上来,脸涨的更红,一头花白头发哆嗦的叫人心酸,陈芃儿劝他:“杨伯,您先坐下喝口水。”
一直杵身边的亦岩忙过去扶了杨掌柜,低声劝了两句,杨掌柜喘了口气,被亦岩扶至她跟前,愤愤然对她道:“夫人,咱们家里的人都知道,芦台的布行是老爷体恤兄弟生计艰难,主动送给四老爷的,然后那个烂油坊就被四老爷塞给了老爷。这事老夫人知道,凉少爷也知道,却是老夫人前脚一走,他们这些人就要拿这个来难为你!”
这话讲的很大声,却是三叔四叔置若罔闻,脸不红心不跳,只好整以暇的笑微微,一副皮厚不怕苍蝇多的做派。
而那前来吊唁的宾客,一开始还三三两两探头探脑,后来则直接三五成群的挤在停灵的中堂里,不肯错过这番热闹。有那好事者还跑出去宣扬,说韩家人在老夫人棺材板前就要开始争家产啦!这一呼百应的,周边四邻路人都纷纷跑来韩家大院,就跟看西洋景似的,嘻嘻哈哈的坐等看这一家人怎么个撕破脸。
陈芃儿披麻戴孝,对着两位叔叔福了一福,态度不卑不亢:“两位叔叔今日登门来给老夫人吊唁,晚辈不胜感激。这两份文书我已看过,只不过事隔久远,一时半会的叫晚辈也无从分辨。且今日是老夫人在家停灵第三日,明日就要出殡,诸事繁忙,实在也无暇细细顾及四叔说的这档子旧事。”
她又福低了身子:“所以还请叔叔们耐心等上两日,等老夫人明日出殡后,晚辈再请了族中长老,和叔叔们共议此事。现下老夫人棺椁还停在家中,都说长嫂如母,想必两位叔叔也不想坏了老夫人的清净,平白叫旁人看了咱们韩家的笑话。”
围观人嗡声四起,旁边有人指点道:“这媳妇年纪不大,话说的却在理,老人家身子骨还没入土为安呢,这小叔子们就跑来要东要西的,吃相未免太难看。在宁河韩家也是个大家了,况且都还是亲兄弟,怎么得也得互相留点面子不是?”
周边人纷纷点头称是,三叔面人一个的不吭气,四叔则嗤笑一声:“今个还就是要在老夫人跟前才论道论道!侄媳妇,你是在那大上海念了洋学堂还出国留过洋的体面人,怎会知道我们这些乡下人过日子的艰难?之前就是看在兄弟情面上,这些年,只要日子尚还能熬的下去,就怎么也拉不下这老脸来张口。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这事要再不提,你们丧事办完屁股一拍就回去那大上海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我再找谁说道去?趁着侄媳妇你在,老嫂子还没入土,我也不怕丢面儿,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还真不是贪图你们广昌点啥,我不过就是想拿回自个东西而已。”
盛气凌人朝陈芃儿逼视过来:“到底给不给,侄媳妇你今个还就得给我句准话!”
被亦岩扶去一旁吃茶的杨掌柜,气的一下又从椅子上嘭的起身:“这话四老爷说的倒轻巧!当年那就是个破油坊,屋子都塌了顶,耗子满窝!我家老爷花多少银子才整葺的有点模样,后来才改建的染坊。现在周边那一大片地方都是我们广昌的大染坊,你现在上下嘴唇一点就反悔说要收回去!那染坊是我们老广昌的命门所在,四老爷这是看我家夫人孤儿寡母的好欺负,生生想割广昌的肉啊!”
旁边人窃窃私语:“谁说不是,现在说要拿回油坊,哪里还有油坊?”
四叔背手冷笑:“杨掌柜口口声声说当年是我亲口说把油坊送给大哥,可有人证?”
杨掌柜伸手指着三叔:“人证就是二老爷、三老爷!老夫人当时也在!”
三叔坐在一旁喝茶,不吭一声,茶叶吐的啧啧有声。
四叔大模大样的撩开棉袍也往椅子上一靠:“方才大家也都听见了,我三哥说他不记得有这回事。至于二哥……”
探身过来笑笑:“侄媳妇要不差人去把二老爷请过来,咱们也好双面对峙?”
“你们!欺人太甚!”
杨伯气到又要暴起,被亦岩一把拽了,陈芃儿对他摆摆手,亦岩懂眼色的赶紧把杨掌柜给连劝带搀的扶去了中堂后面。
陈芃儿紧紧掐着手心,身上罩的麻衣布料粗糙,磨的手背的皮肤都有些发红,她知道今天两个叔叔分明来者不善,一个首当其冲打头阵,一个当个一问三不知的面团人,至于那还不曾露面的二叔,怕是在家坐镇,专门等着作为“证人”被人来请。
至于老夫人,老人如不是已经作古,怕是这三个叔叔也不敢这么直面叫嚣上门来,他们就是见当年人都死了个干净,只一个杨掌柜,人单力薄的没法与他们仨的红口白牙匹敌。
而且这事的确有些难办,听方才杨伯的话,当初韩老太爷之所以接过这个破油坊,主要是因为毕竟是祖上留下的产业,不想看它就这么被糟践了。后来改建了染坊,也是顺手而为,哪里想到日后还会有这般纠纷?想来那样爱护兄弟的老太爷,连一个芦台的布行都能舍了出去,又哪里会想要占弟弟的产业?所以怕是也根本没得文书凭定。www.miaoshuzhai.net
这事就是当真撕破脸,告去县长那里,没有凭证,怕是也打不赢的。
可是,打不赢,难道真要看着他们把大染坊给生生割了去?
广昌是老太爷和林凉哥的两辈子的心血,岂能这么容易的就拱手让人?
陈芃儿一颗脑袋都要被头上戴的孝帽给压疼了,而眼下四叔虎狼一样,正对她虎视眈眈,步步紧逼:“侄媳妇,我这个当长辈的,还当真不是要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广昌家大业大的,上海广州的厂子都开了那么多家了,便是拔根汗毛都比我这腰要粗好几圈。我们这样的穷亲戚,也不腆着脸求你们接济,不过就是想拿回自个的油坊,顺便也把这二十几年的租金结结清。这要求不过分吧?”
想了想,又嘿然一笑:“亲兄弟明算账,钱货两清,两下也都和气,彼此也还能留留体面。再怎么说,咱们还都是一家人,侄媳妇这回回来,想要也是要给孩子入我们韩氏家谱的。唉,大哥在世时一心盼着的就是林凉能娶妻生子,生怕你们这一脉断了香火,现在孩子得在我们韩氏族谱上占一席之地,日后也才能在宗庙祭奠时给大哥大嫂烧香祭拜啊!”
抿了一口茶,假模假式的长叹一声:“我大哥泉下有知,看到能享孙子的供奉,想来在地下也终能阖眼了。”
一阵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两只手都是冰凉的。
陈芃儿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的嘴脸竟这样难看,这一番夹枪带棒,想来是如果她今天不肯如他们的意,那他们还要阻挠襄夏入韩氏族谱不成?!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扫过四叔一脸的洋洋得意、三叔面团样的皮笑肉不笑,周边人一脸事不关己的你推我挤的戏谑,以及几个一直不肯吱声低头躲避的韩氏族人,突然从心底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茫然。
“交待?”低低喃喃一声,瞬间的虚空袭来,浑身上下似乎都暂时失去了力气,然后,她无比嘲讽的笑了笑。
“夫、夫人!!”
腰上系着白麻布的韩宅下人,手里还拿着“引”字帖,一路窜急的跑进中堂,上气不接下气,急赤白脸的嘴角都泛着吐沫星:“县、县长来了!还,还带来个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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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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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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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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