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不经意踩到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滚出好远,是个铁制的酒壶。
这一点声响,惹的男人睫毛突然颤了一下,喉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眉毛也皱了起来,像是进入了一场梦魇。
陈芃儿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里蜷缩了多久,皮肤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衣服布满折痕,零星落着几片叶子,即便眉目依旧俊美,却头发蓬乱,形容枯槁,黯然到几乎没什么人色。
伤心人寻不见断肠人,唯独做天涯沦落人。
陈芃儿挺着偌大的肚子,就连蹲下都已经是相当艰难,她好不容易才弯下腰,摸了下他的衣袖。衣服冰凉,手背的裸露的皮肤被露水浸到又冷又湿,他竟然在这里呆了一夜?
她尝试着摇晃他的手臂,唤:“肖老板?”
韩林凉在初春离开,而现在夏天都要过完了。
睫毛颤巍巍的一直在抖,恍恍睁开的双眼,血丝一片,一开始竟像是不认识她的样子,好一会后,他长呼出一口气,脑袋往墙面一靠,嘴角弯翘,露出一个笑来:“芃儿,原来是你。”
陈芃儿蹲不得太久,蹒跚扶墙站起来,双手扶了后腰,踢了下横在路面的长腿:“肖老板,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我叫车送你回去。”m.miaoshuzhai.net
他目露新奇的神色,抬头打量着居高临下的她,特别是看她小小一个人,中间肚子圆滚滚的高高隆起的模样,估计是觉得滑稽,嘴巴咧的更开了:“芃儿,你肚子怎么都这么大了?!”
陈芃儿见他一副还没醒酒的懵懂模样,也不跟他啰嗦,身后阿水正走过来,陈芃儿扭头吩咐:“去把车开过来,把肖老板扶上车,送他回去。”
阿水领命,看了一眼肖寻之,转身回去开车。肖寻之晃了晃身子,撸了下胳膊,却没爬起来,一直在盯着她笑,突然问:“芃儿,你是不是又偷吃糟猪爪了,你看,你都胖了。”
他摇头晃脑的,喃喃出声:“他太惯着你了,什么都由着你,你看,你都胖成小猪了,还让你吃……”
说着说着就呵呵笑起来,笑声一开始很高,然后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只余喉咙里一声哽咽,却犹还在喃喃个不停:“他太惯着你,太惯着你了……我一直都好羡慕你啊,芃儿,你知道么……”
她低头看他,这样从来衣冠楚楚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如今瘫在这里像一滩泥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而她的伤心,也许远远不及他。
她以前念女校的时候,每每学校里放假回来,最常见的消遣就是去露香园看戏,有一阵子她特别喜欢小绍兴的糟猪爪、糟茭白,看戏的时候就拿这些东西当零食,一晚上的戏看下来,肚子里也塞了个盆满钵满。
每每肖寻之瞧见她油亮亮的手指头油亮亮的嘴巴外加那一桌子的油纸包和骨头,总要取笑她早晚要吃成个小猪,以后怕是没人敢要。她听了自然恼羞成怒,自然要跟他吵的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然后韩林凉居中调停,而他俩一边一个俨如两只斗鸡,回回都弄的韩林凉哭笑不得。
等下回再去看戏,她心里惦记着肖寻之的那些调侃,艰难忍住馋虫,然后都是韩林凉去吩咐了小二,如常再送上桌。一开始她还忍得住,后来忍不住,照常吃的一手一嘴的油,等肖寻之下了戏来再想来取笑她,她必恶狠狠先撩下话:“是林凉哥要买给我吃的,林凉哥说我现在长个子,就得要多补补!”
边说边还要示威样的咬一大口,嚼得眉飞色舞,惹得肖寻之磨牙霍霍,而韩林凉就只是在一旁笑,被肖寻之指摘说你就惯着她吧!等她真胖成头小猪了,就该来埋怨你了!
后来她的腰果然粗出去了一寸,也果不其然的大肆埋怨了一番韩林凉,那都是后话了。
阿水把福特车开了过来,上前弯腰来搀了他,肖寻之跌跌撞撞起身,浑身的衣服皱的像腌菜叶,阿水把他往车里塞,他双手撑住车门,回过头来,面色苍苍,双眼赤红,半泡血泪:“芃儿,我没想他死。”
天际微有薄明,可雾霭沉沉,明明黎明时分,却不见晨曦的曙光,一阵冷风拂过,方才男人身子下被压瘪在路面的树叶,微微掀动了一角。
陈芃儿站在那里:“我知道。”
“你不知道!”男人隐隐咬着牙,“我那时……真的好恨!恨不得想一刀扎了他的心窝子里去,然后再结果了自己,便是要死,也要拖上他,和我一起!”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想他死。”
“我想要他好好活着,便是活成扎进我心窝的一把刀子,我也想要他活着,而不是现在这样……”
嘴唇哆嗦起来,男人扶着车门,埋下头去,双肩不住耸动,拂晨孤寂的街道,那个倚靠在车门口的影子,灰成了一抹影影绰绰的尘埃,她抓了抓肩上的薄毯,手指攥的很紧,盛夏就要过去了,在这个阳光还未到来的、露水深重的黎明,已经叫人感受到了几多秋意。
她问他:“你为什么恨他?”
他抬起头来,目光有那么一瞬的迷茫,喃喃重复她的发问:“我为什么恨他……”
“是啊,我为什么恨他……”
男人突如其来的笑起来,笑到弯下了腰:“我为什么恨他!”
他离开车门大步朝她走过来,阿水往她身前一挡,她摇摇头:“阿水,你走开。”
男人呼哧呼哧的瞪着她,睫毛下泪痕斑斑,眼圈赤红,她亦抬头望着他——曾经她不愿意看见他,因为他长的太像那个人,可那个人是那么坚硬冷漠,万不会为一个人而掉一滴眼泪。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是吗?”
他轻声问。
又一阵风吹过,她雪白纤细的手指捂着胸口,头发被吹的瑟瑟飘扬,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没有。”
“你想知道吗?”
“想。”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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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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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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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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