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戴整齐后,折回榻前,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不过在他走出屋子那一刻,她便睁开了双眼,确定他走远了,她披衣起身,寻到箱子里的药喝了一口。
“公主?”玉瓒正巧进来。
桃夭吓了一跳,她抚了抚胸口,将药收好,瞪了玉瓒一眼。
玉瓒伸了伸舌头,来到主子面前,又皱起了眉,“此药伤身,公主可得注意了。”
桃夭被玉瓒扶起,身子有些不稳,“去准备热水吧。”
玉瓒应了一声,又想到什么,“公主,你知道吗,鹿夫人向公子从请离,宫里都传遍了,昨日斗夫人还见了大王。”
什么?桃夭惊讶不己。
大殿上众臣也在谈论此事。
本是私事,因双方身份特殊,不失为一话题。
“公子从不学无术,宠妾休妻。”
“老令尹尸骨未寒,太过份了些。”
“我倒听说是斗氏之女太过强悍,拿剑伤了公子从。”
“难道公子从无法驾御其妻?”
众人低声谈笑,“只怕斗氏族人不服。”
言毕,朝一旁默默不语的斗廉看去。
斗廉黑着一张脸,有臣工走上前调侃道,“斗氏之女是否都如此强悍?”
斗廉双眼一瞪,就要发作,被彭仲爽拉住,打了圆场,“小儿女之间的事,岂能在朝堂上说起,不妥不妥。”
“此言差矣。”熊章开口反驳,“便是平常百姓,两姓结亲也是大事,何况是熊,斗两族。”言毕瞟了彭仲爽一眼,满是轻蔑,彭仲爽耸耸肩,不以为然。
熊章来到斗廉面前,施了一礼,“将军放心,大王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斗廉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公子元将众人言语听进耳里,一向不发表意见。
熊赀入殿后,熊章果真提出此事,建议熊赀下旨不许二人请离,其目的他不用说明熊赀也知道。
熊赀点点头,此事会妥善安排,然后安抚了一番斗廉,说起下月巡视军营一事,斗廉当即领命,提出先回汝水做准备,熊赀允。
公子从此事自然也闹到了武后处,如姬马不停蹄的从封地赶了回来,二人在栖鸾殿商议,如姬虽然对鹿鸢伤了儿子一事颇有怨言,但还是不赞同二人离绝。
如姬回到府,立即叫来儿子,一阵臭骂,将武后的旨意相告,“若不迎回鹿鸢除爵收回封地。”
公子从哀嚎一声。
而此时的鹿鸢却坐在酒肆里,那里知道因她的事,闹得全朝皆知。妙书斋
她喝着闷酒,在她对面坐着桑玉。
桑玉一把夺过他的酒壶,“再喝真醉了。”
“醉就醉。”
桑玉笑道,“若让别人知道,斗府嫡女与一游侠喝酒会如何?”
鹿鸢愣了愣,“你都知道了?”她指她的身份。
桑玉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你要与公子从解除婚约。”
鹿鸢瞪大着双眼,“这……你也知晓?”
“全丹阳城的人恐没人不知。”
鹿鸢恼火的挠挠头,“那又如何,天下夫妇离绝的岂此我一人,我才不怕他们笑话。”
桑玉摇摇头,“终须对你名声不好。”
鹿鸢一嗤,撑起脑袋,“名声?”她根本不在乎,她看着面前端起酒樽的桑玉,此人自称游侠,但言行举止又不太像,他更像是一位士子。
“要不,我跟你走。”她突然说来。
桑玉一口酒喷了出来,险些喷到鹿鸢脸上,他一边拿出帕子擦拭,一边道歉。
鹿鸢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又笑了起来,“怎么不行吗?”
桑玉摇了摇头,“你是女子。”
“女子如何?”
“你是贵女,岂能随便跟着陌生男子出走?”
“我们不是认识了吗?”
桑玉叹道,“且不说你能不能吃风餐露宿之苦,一女子出门岂能方便?”
鹿鸢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嫌我麻烦。”
桑玉又好笑起来,他出游这些年从没见过这般率性的女子,若她是位男子,当真愿意与他结伴而游,看山川,论天下,何等恣意快哉。
不过……
桑玉摇摇头,“我今日来此,也是向你辞行的。”
“辞行?”
桑玉道,“过几日我会离开楚国。”
鹿鸢诧异,“去何处?”
桑玉道,“齐国。”
“齐国?”
“有一些事要处理。”
鹿鸢又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谈得来的,却要走了。”
桑玉听言心有感动,“鹿姑娘,若当我是朋友,可否听在下一劝。”
“劝什么?”
桑玉道,“姑娘与公子从的婚姻,并非单单你二人之事,更是两大家族之事,姑娘此番逃避并非上策。”
鹿鸢却也低下了头,那些家族利益纠葛,她岂能不明白。
桑玉为他倒了一杯酒,“最后一樽,姑娘性子洒脱,但姑娘行事也当思虑万分,姑娘还有亲人,兄长,不可让他们为姑娘所累不是吗?”
鹿鸢抬起头,是了,此事没解决之前,她又岂能一走了之呢。
鹿鸢立即起身,朝桑玉一礼,“多谢桑大哥的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言毕,头也不回的走出酒肆。
她去了公子从府。
“夫人?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开门的仆人见她,高兴的禀报而去。
公子从托着腮与阿甲正大眼瞪着小眼,听到外面的叫声,当即一愣。
“公子,你听见了吗?夫人回来了,夫人定是回来赔罪的。”
公子从嗖的跳起来,“真的?”
阿甲忙不失迭的点头,“这下,公子不用去斗府了,夫人还是舍不得公子。”
公子从得意的笑了两声,又不慌不忙的坐下,“如此,我要让她给我磕头才行。”
阿甲嘿嘿一笑,暗忖,不会到头来是公子向夫人磕头罢。
正在这时,鹿鸢果真推门而入。
阿甲在公子从的示意下,赶紧退了出去。
公子从装腔作势的冷哼一声,端坐了身姿,只将她冷冷看住。
鹿鸢见他神色,心中一痛,她缓缓来到他面前坐下,同样端坐了身姿。
公子从瞟她一眼,她低着头,当真是一幅认错的姿态。
公子从更加神气,冷笑一声,“知错了?”
鹿鸢一时百感交集,她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微微走了神。
没见她的反应,公子从又感到诧异,以前她若认错,不是送汤就是送怀抱,此番奇怪。
他再重重一哼,鹿鸢回过神来,迎上他的目光。
“夫君,你爱过我吗?”
什么?
公子从一惊,未料她会提出这个问题。
不过,为了显出自己的高大,及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当即否认,“你的本公子的妻,爱本公子才是你的职责。”
“如此说来,你没有爱过我了?”鹿鸢早己猜到,听他否认,心里还是很难过。
“本公子的心思,岂是你能猜的。”他还在装腔作势,见鹿鸢神色没落,又感到痛快,他挺了挺腰干,“不过,你的脾气实在太坏,若非本公子气量大,谁能容忍了你。”
“是。”鹿鸢乖巧的赞同,公子从更得意了,“所以……”他本想说,所以他不计较了,只要她能低头认错。
然而,鹿鸢接下了他的话,“所以,鹿鸢是真诚向夫君请离了。”
什么?
公子从顿时瞪大双眼。
“即然夫君不爱鹿鸢,鹿鸢又何须留在夫君身边讨夫君嫌弃,即然夫君不爱鹿鸢,那么鹿鸢也不爱夫君了。”
“你说什么?”
公子从猛的站起了身。
鹿鸢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真诚与认真,“鹿鸢与夫君缘份己尽,那夜鹿鸢说的话很冲动,但都是鹿鸢的真心话,鹿鸢与夫君吵闹数年,也累了,夫君早有休我之心,如今是鹿鸢自动请离,与他人无关,更与斗氏一族无关,望夫君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向大王说明此事,若有必要,鹿鸢愿意亲自在大王面前陈述,望夫君成全。”
说完,规规矩矩的朝公子从施了一礼,然后在公子从的震惊中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阿母那里,我现在去请罪,一切是鹿鸢不对,夫君不必再为难,斗氏与熊氏两族不会因此而失和。”
鹿鸢走了,公子从一人呆呆站住,他有些不可思议,鹿鸢的反应完全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她不是该回来求和吗?东拉西扯这么多,还是要离开?呵,她要离开?公子从揉揉头,这脾气当真大得不可收拾了,他开始左右踱步,又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不过,他本来就想休了她的,是的,他要休了她,走就走,反正,他在王兄面前说过了,他还要多活两年,多活两年,想着,想着,公子从突然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小几。
“公子?”阿甲小心翼翼走进屋子,“夫人走了?”
适才的话,他己然偷听到了。
公子从气极立即提及他的领口,“你出的主意,说什么要好好教训一番她。”
阿甲苦丧着脸,“奴是说过,奴是想让公子重震夫纲,不可让夫人骑在头上去,可这法子,是公子自己想的呀,公子说上书给大王,将此事闹大,借大王施压让夫人回来,让夫人求饶,公子还说,大王定不会同意请离,必会逼着公子去道歉,这样公子也有台阶下了……谁知弄巧成拙,夫人却不肯回来了……”
“你给我闭嘴。”
阿甲立即噤声,双手捂着嘴。
公子从将他一丢,阿甲又哎呀一声,小声道来,“公子这回该怎么办?我看夫人是认真的了。”
公子从跌坐在地上,“走就走,反正,我也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他喃喃道来,突然抱着头,一阵心烦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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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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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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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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