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简单在薛家二老爷的灵位前祭拜了一番,就在薛蝌的带领下出了来。
刚走下大院,就听见外院有人争执,随即一个老仆人小跑过来,对着薛蝌道:“大爷,三老爷他们又过来了,吵着要见大夫人,你快过去瞧瞧吧。”
薛蝌面色微变,对着贾琏拱手道:“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出去一趟,琏二哥哥你先随便逛逛……”
“无妨,我陪你一道去瞧瞧。”
薛蝌立马露出感激的神色,点点头,转身跨步往外走去。
到了外院,就见几个中、青年男子在往里面闯,而薛家仅有几个护院,则在阻拦。
“蝌儿,伱过来的正好,你看看你们家奴才,越发不像话了,竟然拦着不让我们进门!”
面对青年男子的责问,薛蝌尚显稚嫩的脸上满是阴沉,却还是强忍着上前拜见:“见过三叔,见过各位叔伯。”
“蝌儿,今日家里是有客吗?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虽然贾琏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但是门外院内值守的那些亲兵,这些薛家族人也都看见了。对于这种明显不该出现在薛家的情形,他们自然很容易判断应该是来客。
薛蝌正想介绍贾琏,贾琏却摆手笑道:“在下不过是故人之后,今日只是前来祭拜一番薛家二老爷,顺道拜见拜见薛家婶母而已,诸位不必管我。”
薛蝌听了,便知道是不想让他把身份说出去,也就没说话。
那些薛家族人也就完全放松了,主要是贾琏的那些亲兵看起来威势着实不普通。既然只是故人之后前来拜见,想来是个带兵的官将,因此随意拱拱手算是打招呼,就不甚在意了。
“蝌儿,你娘呢?快去通传一声吧,就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商量。”
几个人说完,便自发往大院内走,薛蝌怒气难压,上前站在路中间:“我母亲说了,族中的事情,不归她管,她也管不了。各位叔伯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去京中找我大伯母或者是蟠大哥,我母亲做不了主。
这些日子,为了这些事情,我母亲都病倒了,如今在家里休养,没法见客,你们都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大嫂子不管事情,临上京之前,将南边的产业交给二哥负责照管、打理。
如今二哥去了,家族各项产业无人照管,自然该我们大家合力商量个办法出来。
谁知道那些奴才、掌柜们倚老卖老,老奸巨猾,不但肆意贪污,而且一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长此下去,难道眼睁睁看着我薛家百年基业,毁在一群奴才伙计的手里不成?
我们倒是想要找大嫂子讨要主意,可是她远在京城,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今儿来,就是来找二嫂子拿个主意了,把家族那些偷奸耍滑的,贪污家族产业的奴才伙计们,都解雇了,让我们自己人来接掌,方能避免我薛家百年基业不被人毁了去。”
“就是就是。如今咱们薛家,也就二嫂子说话才能作数,二嫂子可不能因为怕得罪人,而致我们薛家百年基业于不顾啊,如此,将来二嫂子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我薛家列祖列宗啊。”
听到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薛蝌身子都颤抖起来,却又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忽听得庄氏的声音从正廊上传来:“各位叔叔伯伯可真是会扣帽子,可惜,妾身一介女流之辈,可当不起这些话。”
庄氏被一个婆子扶着,“颤颤巍巍”的从正廊下走过来。
看到她出现,薛家几个人族人连忙上前行礼,然后道:“二嫂子也不要怪我们逼你,实在是家里那些奴才太猖狂,也就只有二嫂子的话对他们来说还有些分量。
我们也知道二嫂子作为女人的为难之处,是不便和那些奴才们伙计们打交道。这样吧,二嫂子就把家族典当行、几家布庄、香料铺子的房地契先交给我们,待我们将那些贪赃枉法的掌柜、伙计们清理出去之后,再原封不动的将之奉还
如此,二嫂子也不用出面担责任,将来太太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族中的主意就是。至于其中等干系,自有我们向太太亲自说明。”
在薛家,能够以太太称呼的,就只有薛姨妈一人而已。自薛家老爷接连辞世之后,薛家的所有家业,也都落到了薛姨妈母子手中。
庄氏先看了一眼站在边上,只做旁观的贾琏,然后才扫向薛家族人,忽然笑了起来。
“各位叔伯也不用和我遮遮掩掩,咱们明人不说话暗话,你们这样几次三番的讨要家族产业的打理权,究竟是为了薛家好呢,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你们为何会觉得,我能做主这些事?
特别是他三叔,难道,我们和你不一样,没有和大哥大嫂他们分家,还能做主长房长脉的事情不成?”
之前被薛蝌称之为三叔的青年,闻言有些讪讪道:“瞧二嫂子这话说的,大哥死后,家族的大半事情,都是二哥在拿主意。
如今二哥去了,自然是该二嫂子来拿主意。
再说,谁不知道大嫂子谁都不信任,就信任二哥和你。如今大嫂子在京中,二哥又死了,这南边的事情,自然该你来拿主意。”
薛家上一辈兄弟三个,只有老大是嫡出,家业自然就是老大继承。
至于老二老三,因老二在商道上颇有建树,深得大哥看重,所以大哥死后,老二代为执掌权柄,聚拢人心也是顺理成章的。
如今老大老二都死了,就剩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老三,外加一帮看着长房产业眼热的族人,自然蠢蠢欲动。
其实,这也是薛姨妈带着二女搬到京城的原因。因为这些族人,是真的不好相与,动辄拿家族大义来压人,孤儿寡母,还真是难以在维系好自己利益的同时,还不得罪人的。
庄氏闻言,冷笑道:“笑话,自古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哥的产业,自有大嫂他们一家操心,关我又有何事?我自家家里的事情还料理不清呢,哪有本事替你们拿主意。
更可笑的是,你们缘何会觉得,大嫂子会将房契地契这些交给我?老三,你会将你家里的房契交给别人不成?”
青年沉声道:“二嫂子你可别唬人,别的不说,至少族商行的印信还有银库的钥匙,之前都是在二哥手里的。否则,家族各项产业的进项和支出,如何运转的了。”
庄氏沉声道:“老三,你连这两样东西都敢要,莫非你当真以为大哥死了,大嫂子他们就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了?”
“不敢。只是大嫂子他们一直待在京城,不管家事,总不至于让我等眼睁睁看着薛家祖辈的辛苦积攒下来的基业,被奴才们侵吞了去吧?我们也不过是为了家族好……”
旁听了一会儿,贾琏大概也就听明白了。
果然又是为了争家产的一堆屁事。
总体来说,就是薛家产业太多,而长房嫡脉能够主事的人,又一个个的英年早逝,所以导致底下的掌柜、伙计等人,侵吞贪墨之事,屡现不鲜!
这就让薛家的族人们不平衡了,岂能让奴才们把这便宜占完了?于是上来要抢,双方各有倚仗,互相斗争、丝毫不让。
但是对于薛姨妈等人而言,即便明知道掌柜伙计们有贪墨的事情,却又怎么敢将产业交给同族人来打理?
毕竟掌柜伙计们贪墨,还有个度,因为一旦被查出来,轻则蹲大牢,重则要丢掉性命的。
而落在族人手中那就不一样了,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就好比亲戚给你借钱,若是别人不想还,你要是不撕开脸皮大干一场,还真不好收得回来。而薛姨妈这等尊贵人,显然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要求,薛姨妈自然是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了,干脆带着儿女到京城躲清静!
如此薛家族人们才略微消停一些。
如今好了,薛家二老爷也死了。这些薛家族人们看到机会,立马又挑了出来,其中以这个薛家老三跳的最欢。
因为在他看来,大哥死了,二哥都能顶上。
那二哥死了,他怎么不能顶上?
只是他年轻没有威望,族中掌柜、伙计没有一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就来纠缠。也只能来这里纠缠,毕竟薛姨妈早就躲到京城去了,他可没本事,也不敢去纠缠薛姨妈。
“好了,事情我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长房的事情,自有大嫂子做主,你们要是有真心为了薛家,不论是写信去求,还是亲自去京城找她,只要能够得到她的同意,就算你们把薛家所有产业都拿去照管,也算是你们的本事。
否则,你们就是在我这里说破天,也没什么用。
好了,今日家中还有贵客,就不留你们了,你们都回去吧。”
庄氏下了逐客令。
但是这些薛家族人们还是不肯无功而返,而是再三纠缠相劝,比如,请庄氏给薛姨妈写信提要求等。
因为他们早就尝试过给京中的薛姨妈甚至是薛蟠去信了,可惜,要么泥牛入海,要么就是被敷衍,这也是他们想从嫡脉二房这里下手的原因。若是薛姨妈那里他们有办法,那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虽然庄氏是占着理的,但是因为她只是女流之辈,加上薛蝌才十一二岁,难以立事,所以孤儿寡母在这些有备而来的族人面前,显得有些弱势,甚至被欺凌之态。
贾琏也就明白,为什么之前他刚来的时候,那薛家门房为何那么戒备的。显然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
贾琏看不下去,对着边上一招手。张勇等人会意,立马带着人上前,将薛氏族人围住。
在不明觉厉的薛家族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方走上前,淡然道:“本侯虽然是外人,但是听了半晌,也算是听明白了。妙书斋
合着各位是既想要家族产业的管理权,又不敢去向当家太太讨要,所以在这里纠缠不休,想要趁乱抢夺长房产业?
天底下,只怕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一直做透明人,此时却突然走到正中间斥责他们的贾琏,薛家族人面色难看,喝问:“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插手我薛家之事?”
这些人不是没听见贾琏的自称,只是没往侯爵上面想。在这南京城,哪有什么侯爷,这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更别说,贾琏还这么年轻。
于是,就有人出言不逊。
“就是,既然知道是外人,我薛家家事,岂有你小子插嘴的余地!”
“敢对侯爷不敬,掌嘴!”
张勇等人跟了贾琏这么多年,贾琏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做什么。
一声冷喝,身长八尺的张勇,一个箭步跨出,对着那相比之下显得弱鸡似的薛家老三,就是一个响亮的大逼斗!
“啪!!”
看着薛家老三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扇的差点倒在地上,别说薛家族人们目瞪口呆,就连薛蝌和庄氏,都愣住了。
随即庄氏释然一笑,也是呢,差点被他之前的谦逊有礼给骗了。这才是一个侯爷该有的威势,高贵,不可招惹。
难怪大嫂子和他是亲戚,又是长辈,都不敢直接向他提请求。
想到薛姨妈心中与她的提议,庄氏猛然觉得她应该认真考虑才是。
因此迎着薛家族人愕然却又不敢妄动的场面,她连忙说道:“这位乃是京中荣国府的镇远侯爷,也是我们家太太娘家的侄女婿。此番奉旨到江南公干,受大嫂子的托付,顺道带了一封家书下来。
另外,大嫂子已经知道族中掌柜和伙计等人贪墨之事,她已经托付镇远侯爷,让他帮忙查验震吓一番,所以此中之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各位请回吧。”
对于庄氏的话,贾琏眉头一扬,却没有说什么。
但是那薛家老三,被打之后原本怒气上涌,似乎想要上前拼命。此时听到庄氏的话,又看着周围那些五大三粗的亲兵,愣是将头缩了回去,只是嘀咕抱怨道:“既然荣国府的,方才怎么不说,现在又打人……”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每一个四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且必须知道的事。
贾琏瞅了他一眼,“不然,薛三爷去应天府告我?或者,本侯让应天府尹,治尔等一个强闯民宅,欺压孤儿寡母之罪?”
薛老三便不敢再说话。
虽然他也是薛家人,但是他早已不能代表薛家。而且和贾琏身份差距太大,与贾琏对簿公堂,他是傻了才敢。
“此间之事,本侯已经知道了,回京之后,自会向你们太太悉数说明。
所以,你们都各自在家等候你们太太的决定便是。若是再敢胡搅蛮缠,本侯便将尔等都抓到应天府大牢,治尔等一个觊觎、强占长房产业的罪名。”
贾琏说完,都不需要听这些小喽啰的反馈,一挥手,张勇等人就直接将他们“送”出了薛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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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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