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白玉明的话。
这态度就是回答。
身为天玄国相，天下第九，他的话说出去，就不可能收回。
直到韩牧野背影消散，白玉明方才缓缓回头。
“赵长老，七层剑塔，你争不争？”
听到他的话，赵宇苦笑着摇摇头：“不争也得争啊……”
“一尊七层剑塔，我剑阁弟子便是拼命也要护在手中。”
他面上闪过一丝忧色：“恐怕，世间剑修也会争破头。”
世间剑修定然是会争破头的。
毕竟七层剑阁是世间难寻的剑道宝物，其对于力量的加持是无数倍的。
而且，七层剑塔代表着剑阁的身份。
白玉明面色凝重，点点头道：“赵长老，韩相为何要将七层剑塔拿出来？他这是想撇清跟我剑阁的关系？”
韩牧野手中有一尊七层剑塔，所以各方都将其看成是剑阁弟子。
剑阁也让赵宇和白玉明在此，全力维持这份渊源关系。
可此时韩牧野要将七层剑阁拿出，那没有了七层剑阁的韩牧野，还是不是剑阁弟子了？
“天玄之势已经席卷各方，或许，确实到了与剑阁撇清关系的时候了。”赵宇面色复杂，低声开口。
天玄力量之强，让上天域都不得不联合应对。
如此局面，身为天玄国相的韩牧野与剑阁之间，可能是要割裂。
但这关系割裂，是不是就意味着，天玄要与上天域一战？
“算了，将消息传回剑阁吧，这等事情我们也无权决定什么。”摇摇头，看向白玉明，赵宇道：“你全力争下这座七层剑阁就是。”
白玉明双目之中透出战意，握起拳头，身上剑意涌动。
……
离开赵宇他们剑阁驻地，韩牧野往药谷大殿方向去。
到大殿也不需要禀报，李青时早领着几位长老在门口等待。
迎韩牧野走进大殿坐下，韩牧野看一眼李青时：“谷主最近这丹道修行提升不少啊。”
此时的李青时身上丹气缭绕，有一丝已经凝聚成实体般，在他身周交缠。
丹道半圣巅峰，离丹道成圣不远。
李青时的丹道修为在云天药谷其实并不是最顶尖，药谷之中还有几位丹道圣人，若不是那几位丹道道祖离开，药谷也不至于没落。
“多谢韩相和圣女指点。”李青时拱拱手，笑着开口。
李青时在丹道修行上，确实得到木婉和韩牧野的指点。
韩牧野凭借自身的丹道修行，加上满级悟性对于丹道的推衍，完全可以指点李青时。
至于木婉，从得到赶草鞭传承后，在丹道上似乎开了窍，一日千里，很多时候展现出的天赋让韩牧野都惊叹。
韩牧野来大殿不是跟李青时寒暄，他直接将举办剑道大会之事提出。
“谷主觉得这剑道大会在什么地方举行，什么时候举行合适？”
李青时是老牌的修行者，在上天域左右逢源，对各方势力都了解。
韩牧野来问他，这是最合适的。
举办剑道大会？
李青时思索一下，不由点点头，面上露出惊叹感慨之色。
这位天玄韩相果然不会真的无所事事，每一步其实都极有深意。
他在药谷坐镇十年，虽然十年未出，但上天域都知道他存在，也都忌惮。
而且他保住云天药谷，让上天域丹道不损，就能在背后保住上天域的力量。
这些年，各方消息汇聚，李青时也分析过韩牧野。
作为天玄国相，作为神帝最后交待的继承者，作为参与各方大势，开启升仙台又封镇升仙台的强者，韩牧野应该有自己的执着和职责。
其实不止是李青时，很多大势力也看透韩牧野的心思。
既要镇压各方，成为此界之主，甚至重建神庭，又要保住此界力量，不能生灵涂炭，伤损太大。
这种平衡，是束缚韩牧野的枷锁。
李青时看来，韩牧野在药谷不出，就是镇压各方，让各方不能全力厮杀争夺。
这些年，各方的争斗慢慢有些失衡。
各家大宗门也彼此试探出底蕴和底牌，真正的争锋即将开始。
原本以为韩牧野会不得不让天玄参与其中，力压各方。
但这么做的话，天玄就要应对整个上天域乃至整个仙源世界。
没想到，韩牧野会在此时提出举办剑修大会。
厉害。
到底是天玄国相，不管是时机还是策略，还有大局掌控的格局，都精妙绝伦。
一场剑道大会，直接就能让此界局势变幻。
“何时举办，就要看韩相想举办一场多大的剑道大会。”
“若是仅上天域一地，那三年之后可举行。”
“若是更多地方融入的话，可能就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后。”
李青时看向韩牧野，开口说道。
上天域乃是上三天崩溃融合而成，占地广袤，便是各方剑修汇聚，也要三年之久。
虚空世界更是宽广，消息传递，再横渡虚空，就需要很久。
韩牧野点点头。
李青时又道：“至于在何处举办剑道大会，若是只上天域，药谷就可以提供场地。”
“若是其他界域都参加的话，最好是在上天域之外。”
李青时只能给韩牧野建议，却不能替韩牧野做决定。
不过他的建议对于韩牧野还是极有参考价值的。
“无论剑道大会何时举办，在何地，都需要药谷准备好各种丹药。”
韩牧野看向远方，沉吟片刻道：“我准备开启当年神庭的御药园。”
神庭御药园！
李青时浑身一颤，不远处的那些长老都是瞪大眼睛。
传说当年神庭有一座药园，就在神庭之中，其种植着从世间各处汇聚的灵药仙药。
这座药园的价值，难以估量，是神庭底蕴之一。
作为丹道修行者，不管是李青时还是那些长老，都为这座药园的崩毁而遗憾。
“韩相，可是当真？”李青时站起身，紧盯韩牧野。
“你们云天药谷这些年追随本相还算忠心，为师妹修行提供不少帮助，也该得到奖励。”韩牧野站起身。
“你挑选百位药谷长老弟子，等一個月后，随我去开启御药园。”
一个月后，开启御药园！
这是对于丹道修行者来说，此生难求的机缘！
李青时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面色郑重：“李青时带世间丹修，谢韩相。”
虽然只有百位药谷有机会入药园，可这座药园的开启，代表着无数珍贵仙药和灵药流入修行界。m.miaoshuzhai.net
整个修行界都会收益。
韩牧野点点头，走出大殿。
还只是药园而已，等以后开启神庭的藏书阁，那才是真正的机缘。
不过不急，要开启藏书楼，怎么也要等仙源世界大势定下才行。
大殿中，李青时抬头时候，看到一众长老双目赤红的盯着自己。
他苦笑一声，摆手道：“诸位，一百个名额，我药谷如何分配？”
如何分配。
大殿之中，火药味和战意开始蔓延。
“诸位长老以和为贵啊……”
“注意体统，体统！”
“打人不打脸，胡子不能抓——”
……
韩牧野走到自家小院门口时候，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立在那。
“韩相要举办剑道大会？”道人轻声开口。
孙久生，玉凌道宗嫡传精英。
韩牧野点点头。
玉凌道宗不愧是上天域道门第一大宗。
他决定举办剑修大会之事，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时辰，对方就知道，而且派孙久生到来。
“韩相，我家太上长老想请韩相一叙。”孙久生手中托一个玉盘，向着韩牧野躬身。
太上长老。
玉凌道宗目前外人所知的太上长老三位，其中两位天尊大能。
玉真天尊，玉智天尊。
韩牧野抬手一招，将那玉盘招入手中。
玉盘上灵光一闪，将韩牧野和孙久生都裹在其中，消失在原处。
等他们再出现，已经在另外一处虚幻之地。
满是虚幻光晕的空间中，两位身穿白袍的道人并肩而立。
“见过二位太上长老，韩相来了。”
孙久生一拱手，高声说道。
两位白须道人点点头，看向跟在他背后的韩牧野，然后拱手躬身：“师兄。”
师兄！
孙久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缓缓转头。
韩牧野在这虚幻空间没有呆多久，只是与两位玉凌道宗太上长老交流一番关于剑道大会的看法。
“师兄放心，玉凌道宫必然全力支持师兄将剑道大会举办好。”玉智天尊点点头，看向韩牧野：“不知师兄有没有举办道门大会，一统道门的想法？”
“其实依我看，直接重建神庭，比道门大会更简单。”玉真天尊在一旁出声。
“神庭就算了，不过等有机会我会将神庭遗存开启，能得多少，就看机缘了。”韩牧野摆摆手，身形消失在虚幻之地。
韩牧野与两位玉凌道宗太上长老交谈什么，孙久生根本没听明白。
他已经完全懵了。
“久生，你是想不到，韩牧野为何会成为我们的师兄，对不对？”玉真天尊转头看向孙久生，轻声开口。
孙久生点点头。
玉智天尊轻叹道：“我和玉真师兄虽然是天尊境界，但修为战力已经衰落，要维持玉凌道宗第一道门之位，力不从心了。”
身为第一道门，不但要与上三天各家争锋，如今更是各方界域都有乱战。
还有古云星系，堤坝之地，更可怕的是天玄。
孙久生面色凝重。
“可是，韩牧野与我玉凌道宗仇怨深厚，当初邢地天尊就是被他斩杀。”
这等深仇，怎么能轻易忘却？
“久生，你也是大能转世重修，当知道修行之难，最难在心。”
玉真天尊看向孙久生，轻声道：“便如今日，我们是执着心中仇怨，还是为玉凌道宗兴盛，与韩牧野化解仇怨？”
化解仇怨？
怎么化解？
看着疑惑的孙久生，玉智天尊低声道：“五年前，我和玉真师兄拜访韩牧野，与他交手一场。”
“结果，完败。”
完败！
两位天尊，面对天玄韩相，完败！
孙久生只觉浑身战栗。
“其实，当初邢地天尊与韩牧野在雷海之中共处，最终走出的人是韩牧野还是邢地师兄，外人也说不清，对吧？”玉智天尊眯起眼睛。
“所以——”孙久生惊呼一声。
“所以，我们就当他是邢地天尊，当他是我玉凌道宗最隐秘的那位太上长老。”看着孙久生，玉真天尊轻声道：“久生，你懂吗？”
懂。
世间修行，所求的终究是长生久视。
其他的仇怨也好，斗争也罢，都可以放下。
修行界天地大变，再执着之前的那些也无必要。
只是谁能想到，早在五年前，韩牧野就成为玉凌道宗这道门第一宗门的太上长老！
韩牧野背后还有天玄和剑阁，还有药谷！
孙久生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第一道门玉凌道宗，第一剑宗剑阁，丹道圣地，加上天玄势力，这些力量聚合，韩牧野就算是想重建神庭，也不是不可能！
“韩相，太上长老。”孙久生向着两位太上长老躬身，身形消散而去。
虚幻之地，玉真天尊和玉智天尊相互看一眼，轻叹摇头。
怎么办呢，这就是世间大势。
这就是身为玉凌道宗太上长老的无奈。
……
回到小院的韩牧野喝过木婉研究的新品汤，走回静室。
他面前，一道道灵光闪动，最终化为天玄皇城大殿景象。
皇城大殿之中，有些慵懒的云缎抬头：“韩相？”
她看看自己有些凌乱，还露出些玉白肌肤的衣衫，往宝座上一靠，笑着道：“韩相，这多少年未归天玄，可是要回来看看我和姐姐？”
韩牧野摇摇头，微微扭过头去。
云缎撇撇嘴。
她知道现在韩牧野在上天域药谷的小院缩着。
“天玄大势已经基本定下，让黄脂虎来上天域。”
“还有，我准备举办剑道大会，天玄剑修有意参加的要早做准备。”
交待几句，韩牧野直接散去光阵。
“脂虎去上天域？”云缎嘀咕一句，眼睛一亮：“剑道大会，有意思啊……”
……
三日之后，五羊阁各处商行，药谷，剑阁，玉凌道宗一起发布消息，百年之后，举办万界剑道争锋大会。
举办之地，上古神庭演法台。
万界剑道争锋大会举办发起者，天下第九，韩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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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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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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