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光那烧着炉子,飘散着水汽,暖烘烘的屋子。
和冰窖一样四处漏风的简陋小厨房一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甚至熬过了除夕,吃过了饺子,到了该洗漱睡觉时候。
宁卫民还抢先占了钢丝床,把木床让给罗广亮睡。
康术德也一样,看罗广亮的被子薄,就特意给他加盖了一层毛毯。
要知道,两年多的劳改生涯已经使罗广亮成为一个在物质上随遇而安、易于满足的人。
现在的他,就像那种最普通最低贱的麻雀,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筑巢栖息一样。
更何况就连他自己的亲爹都嫌弃他,家人也没给他这样的待遇。
他又如何能在别人家里,行这种鸠占鹊巢的事儿啊?
当然不行啦!
罗广亮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别人肯给他个地方睡觉,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他必然要推辞。
可偏偏宁卫民钻进被子,还就不起来了。
而且大晚上的,还不好真的为此吵闹,打扰隔壁邻居们的休息。
于是盛情难却下,最后罗广亮便只得跟康术德和宁卫民谢了又谢。
然后刷牙洗脸洗脚,上床钻进了被窝儿。
真是难得的一个踏实觉啊!
至少暖和,不漏风,没虫子。
最起码早上用不着听哨子起床。
或者是着急给家里腾厨房了。
所以直睡到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上九点多,罗广亮才醒来。
一起床,他就发现外屋阳光灿烂。
而康术德早就出门了,只有宁卫民待在炉子边,正抄起开水壶灌着暖瓶。
不用说,这让罗广亮是相当的脸红。
于是赶紧洗漱,收拾自己。
然后他就闻见了诱人的香味,看到了宁卫民为他端上桌的一盘炸饺子。
“太麻烦了!我有个馒头就行!”
“说什么呢!咱们都吃这个,今儿可是正月初一!”
本来以为给人家添了麻烦的罗广亮,琢磨琢磨的确是这么回子事,也就没再客气。
然而当他端起碗筷的时候,面对香喷喷、油汪汪的炸饺子,还是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不为别的,他想起了过去常常听人提起的一则笑话。
那是讥笑一个目光短浅的穷光蛋,发誓要在发财之后天天吃炸货的段子。
就在现在,就在把炸饺子塞在嘴里的一刻,他突然醒悟,这笑话其实并不可笑。
因为作为吃了将近三年窝头和高粱米的人来说。
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体味到,那黄酥酥的、丝丝作响的炸货,会给人带来多么大的满足和愉悦。
不怕丢人的说,还别说炸货了。
现在只要一听到“吃”字,他的口水就会下意识的泛滥,不可收拾。
甚至一年一度的春节,在他的概念里,其意义除了吃,还是吃。
实事求是的说,要不是在春节可以看见比平时多十倍百倍的食物,他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恭恭敬敬地把它称为“节日”。
说到这个,他就又免不了会想起昨天晚上那顿丰盛酒肉的洗礼。
那是一桌让他绝对喜出望外的盛宴。
因为他就没想到,康术德和宁卫民他们仅仅俩人儿过年,也居然会准备足足六道肉菜。
米粉肉,清炖鸡,焦溜丸子,红烧肘子,土豆烧牛肉,干烧黄花鱼。
它们真实地摆在桌子上,一盘一盘地,一块一块地,向他发出诱惑的光芒。
偏偏康术德和宁卫民还一个劲的给他加菜。
他只要一筷子下去,送到嘴里,就能无比真切地感受到那些热气腾腾,油水横溢的“柔韧的物质”,所带来的身心愉悦。
过瘾!真过瘾!
除了“过瘾”俩字儿,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词语,能用来形容昨晚那大块吃肉的滋味。
他无法用更贴切的语言描述出那是一种如何的畅快淋漓,又是怎样的奇妙无比!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种快乐,他肯定会牢记一辈子。
如果可以把他的胃口掏出来打开看的话。
相信在他的胃壁黏膜,一定会非常清晰地铭记着“1982年”的纹样。
常言道,世情知冷暖,人面逐高低。
穷途潦倒,被亲生父亲嫌弃,拒之门外的罗广亮,对这样的厚待无法不感激。
于是在吃过了这顿油水十足的开年第一顿早饭后。
他很自然就想帮着收拾下这间屋子,刷刷碗、扫扫地、擦擦桌子。
他喜欢打扫卫生,为此常在队里受表扬。
但没想到的是,连这个小小的贡献也没能做到。
因为他才刚把扫帚拿起来,康术德恰好在这时候回来了。
老爷子是讲究老理儿的人,根本不让罗广亮动手。
说过年这几天不让扫地,他只要把碗筷刷了就行了。
跟着老爷子还提醒他,应该回去给爹妈拜拜年。
罗广亮嘴里是答应了,可说实话,心里却有点踌躇和迟疑。
他实在不确定这是否应该算作送客的意思了。
但后来又一想,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ωWW.miaoshuzhai.net
在人家里住一宿就可以了,谁愿意老这么招待一个外人?
长这么大了混成个要饭的,想起来臊得谎,就算人家让他一直住到节后,又能怎么样?
————
就连家里都嫌他这张嘴,他又不是人家的儿子。
人家跟他没关系,根本就没关系。
于是,罗广亮有点别别扭扭地说,“康大爷,给您添麻烦了,那我就回去了。”
跟着他就去拿被子,没想到康术德见他如此,立刻又拦了他,反倒摇头苦笑。
“把东西放下,你要干嘛啊,愣小子,谁让你去了就不回来了?”
“说我拜年就是让你拜年,听见没有?别多想,在大爷这儿踏实住着,不多你一张嘴。我也不瞒你,刚才我去给街道李主任拜年,还提了提你的事儿呢。”
“回头我得跟你好好聊聊你出路的问题。昨天不都跟你说了嘛,等你出息了,你爸也就不气了。”
这些话足够了!
罗广亮的身上呼地一下燥热起来。
他觉得一股无可形容的温暖一直滋入到心底。
就像有个人拿那滚热的手掌熨贴在胸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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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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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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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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