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玲珑正想着如此为自己正名之际,周围女眷忽而发出一声惊呼。瞬间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上头。
妙玲珑暗暗松了一口,她抬眼看了看叶芊芊,眸底的恼恨不言而喻。
而那一头,五公主燕灵兰也是忘乎所以,只瞪大眼睛,满脸期盼的朝着台上看去。
“没有想到,竟是楚将军来教我们武艺!”有公子哥发出一声雀跃的欢呼,眉眼皆是喜色。
“是啊,是啊!”紧接着,便有旁的公子哥跟着附和:“有生之年还能得到楚将军的指教,简直是让人惊喜!”
“可我听说,楚将军受了陛下的责难……”
“或许就是因为受了陛下的责难,才被罚来国子监任职?”
……
……
一时间,众说纷纭。燕蒹葭听着众人的说辞,不由摇头叹息。
楚青临的确很得人心,少年人将他看作是英雄,闺阁小姐则将他看作是梦中情人,不过……叶芊芊这姑娘倒是极为不同。
思及她方才为她出头的一幕,燕蒹葭的视线顿时落在了叶芊芊的脸上。不巧的是,她正偏头,便见叶芊芊也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但如今离得太远,燕蒹葭又没法子吼一嗓子,问叶芊芊为何看自己。于是,她只好将心中的想法掩饰下来,只静静然回头,朝着楚青临看去。
金掌院絮絮叨叨的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楚青临,满脸欣赏。只不过,燕蒹葭坐的太为靠后,这会儿根本听不清金掌院究竟说了什么。
直到将楚青临介绍的差不多了,陆续便有另外一个人赫然出现。即便不去看,燕蒹葭也知道,来者是谁。
“是国师!”男子席间,尚琼发出一声惊然大呼,惹得燕蒹葭侧目而看去。
果不其然,扶苏一袭白衣蹁跹,恍然如谪仙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优雅而从容,秀美绝伦的脸容盛满了温柔笑意。
这是扶苏第一次出现在众闺阁小姐的面前,他闭关三年,多数时候都是游走在朝堂之上,京中贵胄府邸的宴席,他也懒得参加。于是,世人只知扶苏其人,但鲜少有人真正见过他。
显然,扶苏的魅力不比楚青临来得小,要说楚青临是高岭之花,那么扶苏便是天山雪莲。这两人,一个冷峻,一个温柔,委实能让怀春的少女丢了心神。
那些原本还在为楚青临的到来而羞红了脸的姑娘,顷刻间便又对着扶苏犯起了花痴,毫无疑问,在姑娘家的眼中,是谁并不重要,只要生的好,那就是能让她们追捧。
燕蒹葭连连摇头,深觉这些小姑娘见异思迁的模样很是庸俗,不过这般庸俗也是有庸俗的好处,至少不像燕灵兰和妙玲珑那样,死守着楚青临这棵树,非得吊死不可。
“公主觉得,国师如何?”她正恍惚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燕蒹葭转脸去看,就见那女子身着碧青色的长裙,头戴碧玉翡翠金钗,神色温和,笑意如春。
燕蒹葭挑眉,虽说这女子生的很是秀气,但在这京中嫡女堆中,可算不上什么大美人儿,充其量只是秀外慧中,眉眼如月。
“小女子是右相府嫡幺女,”那女子笑着回道:“书皖鱼。”
书皖鱼?
燕蒹葭了然,燕国有左相与右相,左相府叶家,右相府书家。相较于左相府这等‘新贵’,右相府更为根深蒂固一些。
右相府书家有嫡长女,早年嫁入皇宫,而后她成了如今的淑妃,也就是五皇子燕景的生母。
书家极为显赫,右相更是门生遍地。
眼前这个书皖鱼,是右相老来得的一个女儿,许是年纪大了,膝下连孙儿都有了,难得在花甲年岁生出个娇娇女来,于是,右相便对这个女儿,格外疼爱。
书皖鱼也算是燕京中出了名的人物,她十岁便拜了南山道人为师,南山道人从医多年,其医术卓然之处,可谓是让太医院首席太医都要自愧不如。
只不过,南山道人自来只收男弟子,从不收女弟子,也不知当年是看上了书皖鱼什么,竟是径直收下书皖鱼,成了他关门弟子。
因着这件事,书皖鱼一度成为人人艳羡的世家小姐。那些个慕名而来的贵公子哥也是不少,但随着书皖鱼离京多年,慢慢的便为人所淡忘了。
一年前,书皖鱼十六岁回京,据说是学成归来。本以为,京中世家小姐圈中,是该掀起无限波澜,但谁也没有料到,年少成名的书皖鱼自从回京之后,便一直安分守己,半点风声没有露出,低调的连燕蒹葭都生出了几分好奇。
“原是书家十一小姐。”燕蒹葭勾唇,语气不咸不淡。
书皖鱼笑了笑,自然而然道:“听闻公主方南下归来,一路上可是艰难?”
“艰难倒是不艰难,”燕蒹葭眸底光芒璀璨,犀利得仿佛能洞察人心:“只不过,书小姐似乎并非单纯想问本公主关于南下的事情。”
她眉眼如画,一双略带侵略性的眸子直直对上书皖鱼的眸子,那张仿若矜贵公子哥的脸容,有散漫而邪魅的笑意浮现。
方才书皖鱼问的是:公主觉得,国师如何?
燕蒹葭没有忽略,问这句话时,书皖鱼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
书皖鱼闻言,半点没有掩饰,只丝毫不畏惧的对上她的眸子,问道:“那公主可愿回答?”
“不愿。”燕蒹葭忽而一笑,她倾身上前,靠近了书皖鱼两步:“本公主今日太倦怠,恐怕没有什么兴致讲故事。”
“好。”书皖鱼闻言,也不强求,她好像并不在意一样,语气不乏关切:“公主好生照顾身子,我观公主脸色不佳,是以脾胃虚寒,素日里该要多多调理才是。”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着夜合花的香囊,递到燕蒹葭面前:“公主若是不介意,可将这香囊佩戴左右,脾胃虚寒之人,时常会觉得无力困倦。他日如果公主觉得身子疲乏,便可拿着嗅一嗅,也可振作一些精神头。”
书皖鱼的态度,可谓温和至极,且她那份关怀,就像是融入骨髓一样,瞧着便是个‘心善’的姑娘。
燕蒹葭对于右相府,其实还算了解,毕竟她那五皇兄燕景,外祖家就是右相府。但对于书皖鱼,她却不甚知悉,只传闻这个女子甚是低调,不结交旁的世家小姐,也从不崭露头角。
但不管如何,书皖鱼绝对是个狠角色,单看她丝毫不外露情绪的模样,便可以知悉。
“多谢书小姐,”燕蒹葭不紧不慢,接过书皖鱼递来的香囊,随后将其交给了西遇。
“公主客气了。”书皖鱼温和的回了一句,于是视线便落到了台上。
台上,扶苏笑吟吟的说着什么,台下乌压压一片,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得,竟是一眼瞥见了燕蒹葭。但只是一瞬,他便又调转了视线,从容看向别的地方。
这一瞥,落在书皖鱼的眼中,她坐在燕蒹葭身后,正巧便可以捕捉到扶苏那一眼的微妙之处,但她似乎半点没有不悦,脸上依旧荡着温柔之色。
入学礼结束的很快,学生们一个个奉上束脩,燕蒹葭不为所动,但显然她父皇已然率先派了宫人替她送上。倒是燕灵兰见着这一幕,手中的帕子被她绞的厉害。
“公主怎么了?”燕灵兰身侧的世家小姐显然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便顿时问道:“怎的不甚愉悦?”
“没什么,”燕灵兰收回目光,压制住内心的嫉恨,只摆手道:“就是昨夜睡得不好,今儿个没什么精神。”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燕灵兰心中却是嫉妒的不行,凭什么都是父皇的孩子,燕蒹葭的束脩便是由宫人代为给予,而她却是要自己亲手奉上?
燕灵兰心中恨的牙痒痒,却听身边的世家小姐语气不善,说道:“公主,临安公主来了!”
燕蒹葭?
燕灵兰抬眼看去,果不其然,就见燕蒹葭缓步而来,神色极为雅致。
越是看着燕蒹葭春风得意,燕灵兰便越是觉得内心堵得厉害。故而,她那神色顿时便显露出愤恨的模样。
燕蒹葭走过来,嗤笑道:“皇姐怎么如此不悦?可是谁招惹了皇姐?”
“招惹?”燕灵兰哼笑:“能有谁招惹本公主?”
“没有就好,”燕蒹葭对接如流,继续笑得冷淡:“好歹也是个公主,要是被人给欺辱了,父皇面上也是不好看的。”
她不提及燕王倒是还好,一提及,燕灵兰便憋不住事儿,阴阳怪气道:“父皇的面子,可不是本公主能拂的,毕竟父皇心中,最是疼宠的还是皇妹你呢!”
“原来,五皇姐是为了这事儿闹心呀?”燕蒹葭恍然大悟,不过三两句话,便将燕灵兰的话套了出来:“其实五皇姐误会父皇了,父皇可是有派人给五皇姐送束脩呢,只是恰巧五皇姐也自己带了。”
燕王虽说的确是偏心燕蒹葭这个女儿,但对燕灵兰该给到的东西,同样不会落下,只是他不说,燕灵兰便误会了。
燕灵兰闻言,有些怀疑燕蒹葭说得话是否可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燕蒹葭便失笑道:“皇姐若是不信,便自去问问金掌院。本公主会骗你,但金掌院终归不会罢?”
见燕蒹葭如此信誓旦旦,燕灵兰心中的愤恨顿时消散了许多,但面上她却依旧故作不屑,道:“皇妹莫要误解我,我可分毫没有因为束脩一事而责怪父皇。父皇虽说待皇妹最好,但素日里也不曾亏待了我。”
这反口另做说辞的情况,在燕灵兰身上那是时常发生的。其实燕蒹葭并不算讨厌燕灵兰……毕竟她心中的那点不平衡感,让她经常做出这等子失了礼仪体统,令人发笑的事情。
可惜,燕灵兰派人刺杀她,即便不讨厌,恐怕她也要给她点痛苦了。
她从来没有那等子怜悯的心,胆敢动心思杀她的,她也绝对不会让其好过!
“五皇姐心中明白就好,本公主也不多说。”燕蒹葭笑眯眯的望着她,眸底犀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就是不知道,六皇姐怎么病了?本公主记得,去年的时候,她可是雀跃非常,对于要入国子监一事,颇感欢心。”
燕灵曼的‘病’,显然是和燕灵兰有关。瞧着燕灵兰那略微心虚的眼神,燕蒹葭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了几分。
掩饰住心中的那抹情绪,燕灵兰义正言辞道:“六皇妹先前夜里起来,不小心撞上了脸,如今正在宫中养病,大约是无法入国子监了……不过,她此举也是好的,免得顶着一张花了的脸,坏了本公主的名声。”
燕灵兰与燕灵曼,这些年可谓是形影不离,故而一想到燕灵曼花了脸容,惹得众人嫌恶,她便觉实在是掉面子。
“怎么坏皇姐的名声?”燕蒹葭盯着她,漆黑的眸底看不见一丝笑意:“又没有人知道,六皇姐的脸和五皇姐有关,不是吗?”
“燕蒹葭,你不要血口喷人!”燕灵兰气的跳脚,慌不择言:“燕灵曼的脸与本公主无关,是她自己不小心……是她不小心撞到烛台!”
“六皇姐这样激动做什么?”燕蒹葭叹息,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唇角冷笑连连:“本公主就是与六皇姐开玩笑呢,六皇姐反应这样大,可是要让人误会六皇姐这是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呢!”
话音一落下,燕蒹葭便摇开手中的折扇,转身离去。
然而,燕灵兰的喧哗也引来了一众世家小姐公主的观望,她们倒是不傻,也知道宫中这等子肮脏事儿许多,燕灵兰虽然养在娴妃的膝下,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别瞧燕灵曼是个一国公主,或许背地里,还不如一个六品官员府邸的小姐呢!
一时间,众人皆是议论纷纷。燕灵兰气恼不已,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摘了你们的脑袋!”
碍于燕灵兰素来的嚣张气焰,围观之人终于作鸟兽状,消散了去。
直到众人消失,燕灵兰身后的世家小姐才出声,道:“这临安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一脸鄙夷,继续为燕灵兰打抱不平:“好歹是手足,同为一国公主,她怎么能如此给公主招惹非议呢?公主你好歹是她的皇姐,她不尊敬也就罢了,还如此对待公主,真是嚣张跋扈!”
“她就仗着有父皇的宠爱,才如此嚣张,若是没有了父皇,她就是贱种一个!”许是闺中密友,燕灵兰与她说话的时候,倒是丝毫没有顾忌,无论是折辱自己的父亲,还是骂着燕蒹葭‘贱种’,她仿佛是和自己的心腹在说一样,那股子信任,就连跟着她身边多年的燕灵曼也做不到。
“和我嫡妹一样,”那女子愤愤的说着,似乎联想到了自己:“分明我也比她漂亮,比她懂事,可父亲就是只疼宠她,对我视若无睹……但只是我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公主你也比她生的好,比她才华横溢,她临安公主只知吃喝玩乐,只知恬不知耻……为何陛下竟是这样偏心,看不到公主的好!”
“父皇宠爱她母亲,自然爱屋及乌。”燕灵兰五指握住,恶狠狠道:“若非有父皇庇护,我早就派人杀了她了!”
“公主!”那女子冲燕灵兰摇了摇头,提示道:“此地人多嘴杂,咱们去幽静一些的地儿,我有法子,让临安公主吃瘪!”
听到那女子的话,燕灵兰瞪大眼睛,将信将疑:“当真?”
“千真万确。”那女子道:“公主随我来,此地不方便说,我们去僻静的地儿。”
说着,那女子便拉起燕灵兰的手腕,两人朝着人烟稀少的地儿走去。
这样的一幕,却是没有逃过燕蒹葭的眼,她眉眼含笑,望着燕灵兰离去的背影,半分动作也没有。
这时,她身后走过来一个女子,即便不抬眼去看,燕蒹葭从余光处也可以瞥见来者是谁。
“那是我的十姐姐静雨。”书皖鱼眉头蹙起,说道:“她母亲早亡,自小被我母亲养在膝下……后来便径直成了我的嫡姐。”
一些养在主母身边的庶出孩子,假以时日也能以嫡子嫡女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显然,书静雨便是这如此成为了嫡女。
“哦?”燕蒹葭眉眼舒展:“原来又是一位书家的小姐,只是本公主瞧着,这书静雨小姐,似乎不是个安分的主。”
书皖鱼没有反驳,只淡淡道:“我母亲待十姐姐不好,十姐姐自来便怨恨父亲和母亲,连带着对我也不甚喜欢。”
“书小姐就这样将府邸的阴私事情透露给本公主?”燕蒹葭笑起来:“难道书小姐一向如此,对谁都没有‘防备’之心,随意便可交心?”
不难看出,书皖鱼这种种举动,很是显然是在‘巴结’燕蒹葭,虽然她表现的很是淡雅,但那过分殷勤的模样,却是让人侧目。
“防备?”书皖鱼摇头,苦笑道:“许是我自来便在江湖中长成,随着师父这些年游遍山河,的的确确不像是世家小姐的性子了。连着那些闺阁礼仪,也是去年母亲请了宫中的教习嬷嬷,对我指教颇多。”
她话音方落,一侧便有湖蓝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书小姐可否暂时回避?”说话的人,是叶芊芊,她半点没有委婉之意,语气也冷冰冰的,瞧着仿佛没有教养一样。Μ.miaoshuzhai.net
“叶小姐?”书皖鱼有些不确定,但见叶芊芊颔首,她便接着道:“叶小姐是要寻公主?”
无疑,书皖鱼问了一句废话。
叶芊芊也不焦急,只点了点头,回道:“我与公主有些事情要说,书小姐可否回避?”
又是一句冷到半分情面也没有的话,几乎是命令一样,要是换做寻常小姐,怕是要对叶芊芊的态度和语气,深觉恼怒不已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书皖鱼闻言,只缓缓点了点头,回道:“好,那我便不打扰公主和叶小姐说话了。”
话落,她便朝燕蒹葭行了个礼,宛若清风一般,缓步离去。
看着书皖鱼的背影,燕蒹葭失笑说道:“本公主如今是知晓了,为何众人皆说,叶小姐刁蛮跋扈,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哦?为何?”叶芊芊闻言,仿若丝毫不自知一样,顺势问了一句。
燕蒹葭调侃道:“叶小姐说话,可比本公主更有威严。”
叶芊芊其实也算是个美人儿,但她气质很是冷淡,说起话来丝毫没有贵胄小姐该有的温婉动人。她就像是一块钢铁那般,冷硬、强势。
“公主倒是会开玩笑,”叶芊芊看向燕蒹葭,道:“我只想来问问公主,何时可以履行承诺?”
履行什么承诺?自然是撮合她和尚琼的事情了。
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叶芊芊,燕蒹葭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戏谑,想要捉弄一下她,看看她是何反应。
“若是本公主说,不履行承诺了呢?”她那漆黑而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叶芊芊,道:“尚琼与本公主也算是多年至交好友,他母亲可是说过,希望尚琼能和本公主成就一段良缘。”
燕蒹葭望着叶芊芊,心中寻思着,若是她一早知道,会不会方才妙玲珑装着无辜可怜的时候,她便不会帮衬于燕蒹葭?
叶芊芊闻言,并没有丝毫不悦,她甚至连眉梢都不皱一下,便道:“可尚琼配不上公主,公主是凤凰,翱翔九天。”
就连‘奉承’的话,叶芊芊也说的那么的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看得燕蒹葭忍俊不禁。
她笑道:“配不配得上,只要本公主点头,不就都不是事儿吗?”
“公主若是喜欢尚琼,那我也不作阻拦。”叶芊芊点了点头,似乎将此事当真了一样,只思忖着道:“不撮合我与尚琼,那公主便撮合我与旁的公子哥,如何?只是,在撮合之前,我有个要求……”
她话还没有说完,燕蒹葭便笑着接道:“阳气足,对吧?”
叶芊芊看重的,不是身家地位,也不是秉性如何,而是……阳气是否充足。
“不错。”叶芊芊不觉讶然,继续道:“对我来说,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阳气足,就够了。”
分明才豆蔻年华,可叶芊芊对于情爱的淡漠,可谓是让人称奇。
“其实方才,本公主是与你开玩笑的。”燕蒹葭邪肆一笑,问道:“撮合你和尚琼没有问题,只是本公主要一个理由。一个你为何非得要阳气足的男子的理由。”
又不是女鬼、女妖,为何叶芊芊如此执着于一个男子的阳气?
想来这其中,当真是有着极为深刻的理由!
……
……
同一时间,皇宫之中。
六公主燕灵曼坐在铜镜前,她脸上蒙着面纱,神色极为阴鸷。
不过几日,她脸上的伤口不断溃烂,让她痛不欲生。
彼时,燕灵曼的贴身宫女手中端着东西,走上前来:“公主,该……敷药了。”
说着,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琉璃瓷盒,盒子盖着极为严实的盖子,却依旧有冷入骨髓的浓烟从盒子内涌出。
心下深觉悚然,那婢女迟疑道:“公主,这……九眼杀蛛真的……真的可以将公主脸上的伤治好吗?”
燕灵曼不为所动,她眸底淬着毒,仿佛要吃人一样:“翠珠,把盖子掀开。”
“是……是公主。”对于如此陌生而又阴沉的燕灵曼,翠珠恐惧不已。
她从小服侍在燕灵曼的身边,对于燕灵曼可谓是忠心不二,可如今的燕灵曼,仿佛和从前全然不同,这让她实在是心惊不已。
翠珠缓缓走上前,将那盖子掀开,顿时一股刺骨的烟冒了出来,一只九只眼睛的蜘蛛,通体灰褐色,顿时爬了出来。
翠珠心下惊骇,但燕灵曼却是半分不害怕,她伸手取下覆在自己脸上的面纱,而后轻而易举的便将九眼杀蛛捉住,放在自己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一瞬间,疼痛涌入四肢百骸,让她头皮发麻。可她面部扭曲起来,痛苦的呻吟也脱口而出。
九眼杀蛛在她的脸上爬着,似乎在吸食血液一样,不到片刻功夫,九眼杀蛛那灰褐色的身体便成了惊人的殷红,宛若吸血的怪物,连带着细小的眼瞳,也全都成了赤红色。
“公主!”翠珠心疼不已,抓住燕灵曼的手,任由她因疼痛将她的手臂挠的鲜血淋漓:“公主,马上就好了!”
屋内痛苦的呻吟一下又一下的传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九眼杀蛛再度恢复灰褐色,被燕灵曼捉回琉璃瓷盒之中。
额角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燕灵曼的皮肤竟是焕然一新,就连脸颊的那道入骨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许多。
“公主,真的有效果!”翠珠惊喜出声。
燕灵曼对准了铜镜看去,果不其然,那伤痕竟是消了一些,而她脸上原本的皮肤,也变得晶莹剔透、吹弹可破起来。
燕灵曼喜上眉梢,松了口气:“看来,四皇兄说得没有错!”
才觉欣喜,她的神色顿时便又暗沉了下来。她眯起眸子,想到燕灵兰那张嚣张阴毒的脸容,想到她命人划伤她时的狠绝,心下顿时溢出一抹恨意,那恨意疯狂滋生,令她整个人瞧起来,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令人心惊胆战。
可燕灵曼却丝毫不以为意,她痴迷的照着铜镜,望着自己狰狞的伤口,抚摸道:“这九眼杀蛛只会让我变得更为美貌,只要用这九眼杀蛛满十五日,我这容貌一定比所谓的燕京第一美人都要惊艳世人!”
等到那一日,楚将军必然对她刮目相待……她爱慕他这么多年,可不就是要等着这一日吗?
“公主,那汤药……可还要服用?”翠珠小心翼翼问道,生怕扰了燕灵曼的‘兴致’。
“自然是要服用的!”燕灵曼冷冷看了眼她,显得有几分不耐烦:“四皇兄说过,这九眼杀蛛只有配上紫河车熬制的汤药,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还不快去端来?”
燕灵曼看了眼桌上的瓷碗,那瓷碗中的汤药似乎有些微凉,瞧着并没有热气儿冒出。
翠珠愣了愣,大抵被燕灵曼的眼神惊了惊心,但她还是点头,下一刻便道:“奴婢马上为公主端来。”
说着,她很快返回,从桌上端来那碗泛着浓烈血腥味的紫河车,心下有些想要呕吐。
可当着燕灵曼的面,她显然不敢如此。
燕灵曼接过那紫河车熬制的汤药,仿佛在喝着美味的羹汤一样,早已从最初的厌恶,到了如今的享受。
她的的确确是入了魔,整个人也与从前极为不同,看得翠珠心中寒凉。
等到全部喝下去,燕灵曼才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子,一边擦拭着嘴角,问道:“珍儿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珍儿是燕灵兰的贴身宫女,同时也是那日抓着她,按住她肩头的宫婢。
翠珠点了点头,接过燕灵曼递来的空碗,回道:“珍儿这几日,鬼鬼祟祟,似乎与宫中的侍卫有染。”
这几日,燕灵曼让她盯着珍儿,说是莫要打草惊蛇,今后定有大用处。
而她的确照着燕灵曼说得去做了,果不其然,那珍儿夜半偷偷跑出殿宇,也不知去了何处,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发髻凌乱,神色迷离,显然是与人苟且去了。
“哦?与侍卫有染?”燕灵曼眸光幽深,一抹古怪的笑意漫上她的嘴角:“你再跟着她,看看究竟和哪个侍卫有染,最好摸透他们接头的时间……若是能够捉奸在床……想来是很有意思的!”
“是,公主。”翠珠应声,心中却是纳闷,为何公主要揪住珍儿的把柄?
难不成……她其实是想利用珍儿,对五公主不利?可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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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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