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男人或是亲人跪倒在地,身后已经站好了执行者,稍远一些的位置又陆续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赶来,这些感觉到大难临头的女子想要为自己的家人求情却无法靠近,只有靠眼泪这种武器发动攻击。
戚金的人比这些军户多,而且战斗力也不在一个层次伤。大多数军户其实并没有对抗官兵的勇气,至少现在没有。不久之前刚发了犒赏银子,士兵这段时间的生活还过得去,没人想着造反。如果发酵时间够长,或许会有更多的士兵介入,只是范进处置的很快,很多人还没有想好该站在哪边就看到大队人马开过来,自然就不会再有选择的念头,这场骚乱也就得以平息。
范进的马从这些人身边冲过时,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直到张铁臂面前才勒住缰绳。下马的范进看了一眼张铁臂,只问了一下毕家位置,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不多时就听到毕家院落里响起个老妇人的叫声:“这是我毕家的媳妇,谁也不能带走。我毕家只有两个男丁,还没有孙儿……”
毕守忠大叫了一声“娘!”一个虎跳蹿起来,但随即就被戚金一掌砸中后颈,又倒在地上。梅如玉这时也下了马,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她在街头厮混有着丰富的打野架经验,可是这种正规场合还是第一次见。盔甲鲜明阵势森严,没有金鼓之声一样杀气弥漫,她的心情忐忑,连走路都有些发飘,之前想要充当保镖,现在看却纯粹成了累赘。
她不知道范进去做什么,就像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一样。从小到大,类似的事看得多了,在大同这种地方一个乐户的死活,除去自己的鸨妈以外也没谁在乎。只要毕家赔偿一笔钱,嫣红的人命都可以买断,何况其他。在这里男子的生命都如同草芥,女子的生命就更没人在意,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女子不上战场就成了原罪,应该被如此对待。
边关上督抚、总兵换了不少,优劣都有。出色的人想着改善边军待遇,平庸之辈只想着维持现状或是从中牟利,但是从没有人关心过这里女子的生死问题。在这里,女子不是人。
直到身穿官袍的范进将一个女子打横抱在怀里,从毕家院落里走出时,梅如玉才发觉自己这次没有白来。或许自己可以亲眼见证一些改变,一些关于大同,更是关于本地女子的改变。
女卫拉着一个中年妇人跟在后面。这妇人也颇为健硕但是不敌女卫手段,被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在他们身后,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另一个女人在追,只是畏惧于范进等人的官威,不敢追得太紧。
阳光落在范进脸上以及官袍上,可以看到上面沾的鲜血,包括范进的手上也都是血渍。此时看来,这种血渍非但不显狼狈,反倒更增加几分威风。
梅如玉此时也看清了范进怀中的女子。原本是个高高大大的北地胭脂,可此时看来却觉得人那么单薄瘦弱。两只手齐腕而断断口血肉模糊,脸上也满是血迹。即使用了一方手帕挡着,也没有多少作用。人的神智已经昏迷,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没人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早已经见惯生死,心如铁石。可此时看到这样模样的嫣红,一些男人的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下低,不敢再看这个伤员。梅如玉下意识地走过来,范进将人递到梅如玉怀中吩咐道:“尽快送回按院衙门,用最好的药,我要她活着。”
“明白!”梅如玉答应的无比干脆,足尖点地腾身而起,人稳稳落在马背上,怀抱一人手不提缰,全靠两条长腿控制坐骑,马匹掉头,向着察院方向跑去。一路上浑浑噩噩的梅如玉,此时灵台却是一片明朗。虽然是受范进指派做事,心中却无半点不悦,反倒是想着:一定要把这事做成……
那中年妇人这时已经被拖上来,范进看看她,冷声道:“你就是毕守信的老婆?”
“是……民妇是毕守信的老婆。那女人不是我弄伤的,真的不是,天地良心啊!”女子杀猪似地嚎叫着。
范进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不过是你的男人做的,而你的大伯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赔偿一笔银子,然后让你丈夫娶她做小老婆,毕守忠我说的没错吧?”
毕守忠人被紧紧按住,但是依旧表现得很不配合,剧烈挣扎,大吼道:“我兄弟身上有十一处伤疤,都是为守大同留下的。嫣红有什么?她为大同城可出过一分力?我兄弟就算伤了她,也不过是一时酒后糊涂。我们养她一辈子就是……”
看方才嫣红的情形,连伤口包扎都没做,大家心里都有数,毕家显然不会养她一辈子,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等着她自生自灭。
范进冷笑道:“说的好!听上去似乎很公平。你们毕家兄弟为边关出过力,流过血,嫣红无尺寸之功于国家社稷,所以你们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那好,本官是二甲传胪出身,治理上元考绩卓异,也是为国出力,于国有功,这一点没人能反对。那这个妇人,她对朝廷可有什么功绩?”
他的手指向毕守信的妻子,毕守忠摇头不语,范进又道:“你的妻子,老母可曾为朝廷立过什么功劳?有没有诰命的身份?”
继续摇头。
范进冷漠地朝队伍中喊道:“请尚方宝剑!”
天子御赐尚方剑就在关清怀里抱着,听到招呼立刻抱剑上前,范进接剑在手随后将之抽处剑鞘,一泓秋水也似的锋刃就此拿在手中。这种仪仗性质的宝剑本身并不以锋利闻名,乃至有的尚方剑甚至没有开刃,所以在另一个时空中,杨经略也无法拿这样的剑斩断牛头。只不过范进这把剑是万历赏赐的第一把尚方剑,基于中二心理加上被范进手绘漫画毒害,于武器尤其是名剑上有着痴迷心里,所以特意要求找一把吹毛利刃。
范进将剑高高举起:“此乃天子所赠的尚方剑,可以先斩后奏。你这妇人既然没有官身,所谓后奏也就没必要了。我也不会斩你,只会砍断你的双手,把你的脸也划成嫣红那样,然后找个人娶你,这样是不是很公平?对了,我还会给你的婆家赔一笔钱,保证比你们给嫣红鸨妈的数额更多,这样就该满意了吧?”
他边说边向妇人走去,那妇人尖叫道:“不要!老爷开恩,饶命啊!”
毕守忠也叫道:“这事是我两兄弟的事,与她们无干,老爷开恩!”
“开恩?你们原来也会说这个词么?嫣红是否求过你们开恩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即便她求,你们也不会答应对吧?你们不肯给别人忌讳,为什么认为别人会给你们慈悲?这个世界很公平的,你们狠,就会有人比你们更狠。你们很强,就会有人比你们更强。就算是战功和伤疤吗,本官身边的人也有,而且比你们的更多。既然你认为有这些就是资本,可以伤害那些弱者,那我的本钱比你雄厚,为什么不能伤害你?她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是你老婆,还有你的母亲。你家里所有女眷都会受到同样的处置,然后我会赔钱给你。放心,我比你慈悲,会给她们提供包扎,而不是看着她们去死。”m.miaoshuzhai.net
毕守忠眼见范进朝着自家女眷过去,大叫道:“我们……我们愿意将功折罪!我们可以杀鞑子,用他们的人头抵罪……”
“不必了!”
一声断喝,剑光伴随着血雨,湿润了脚下的地面。女子在发出一声尖叫后,已经昏死过去。身后追来的白发妇人也随后昏厥。地面上,终归没有多出一只女人的手,而是以一具尸体代替。
最后关头,范进的身形忽然快速地移动到毕守忠身旁,随即就用尚方宝剑轻松割开了毕守忠的喉咙。
鲜血如泉,狂喷而出。毕守忠生得身材高大魁梧,血也格外多些。范进取过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剑身,冷声道:“自本官持尚方剑出京以来,他是第一个有幸死于剑下之人。到了阴曹地府倒是有得吹嘘。”
军户们一言不发,身体蜷缩的更厉害。他们既伤心于毕守忠之死,也开始为自己的命运而不安。如果这位巡按杀发了性,怕是连自己这些人也讨不了好。边地不是个讲法度的地方,杀了人随便找个罪名扣上,也不是太难的事,对于文臣尤其如此。
只听范进道:
“我相信,你们中大多数人身上都有伤疤,就着这些伤疤讲自己的功劳,都能说上三天三夜,每人都是功勋彪炳,每人都是朝廷栋梁!这些伤口就是你们的光彩,也是你们敢于对抗上司目无法度的本钱。不用怕,我说这些不是说你们错了,为国家出过力,自己抖抖威风又有什么不对?哪怕朝我发脾气骂祖宗,也没关系,这时你们应得的。但是,这些东西不能称为你们欺凌弱小,伤害无辜百姓的凭仗。你们没读过书,不懂得道理,所以需要别人来教。你们的光彩不在于你们被鞑虏砍伤了,而在于你们靠自己流血牺牲,保证了其他人不需要上战场不需要受伤也能过上好日子,这才是你们的光彩所在。如果你们靠着这份光彩去欺压别人,乃至认为自己对别人有了某种支配的权力,那这份战功就成了你们最大的罪。”
“嫣红虽然是个乐户,但她也是个人。她有权选择做谁或者不做谁的生意,就像店面有权力选择不卖东西一样。即便是自己的妻妾,也不能想打就打,何况是一个乐户。毕守信因为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就拔出刀来砍人,足见他是个什么为人。毕守忠为了维护自己的兄弟,不惜继续加深对一个女子的侵害。在他们心中,战斗的目的是得到而不是保护,这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
“我可以打赌,他们肯定做过杀良冒功又或是抢夺财货之类的事情。只要查,一定可以查到端倪。只从他们的作为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只认同自己的力气,不认同规则、制度。你们这些人里,肯定也有人有类似想法,好在人怎么想都不犯王法,可以随意想。但是在行动上,必须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天子的爪牙,只能为陛下为大明杀人,你们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而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我不管你有多少战功,有多少功劳,触犯这条线就要死。相反,只要好好做,按着规则行事,懂得服从二字,你们就可以有好日子过。本官今天已经和本地学官说过了,要在军卫里设立卫学,你们的子弟可以读书,中功名,费用由官府来出。谁有战功,子弟下场时可以得到照应,三代之内为国捐躯者,也可以得到照顾。反之,如果有人像毕守忠这样,不但自己会死,自己的家人也会被牵连其中,自己的子弟也会被赶出学堂,终生与富贵无缘!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想清楚。”
远方,又一支马队跑来,为首的正是总兵官郭琥,在他身边则是几个指挥使以及自己的家丁。等下了马郭琥来不及行礼,就吩咐家丁道:“保护按院!”随后朝那些军户道:“巡抚的标营眼看就到,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按院大人今天刚刚遇到刺客,此时谁敢对按院大人无礼,按刺客同党处置,就算把你们的头都砍了也不稀罕。”
范进道:“我相信这些人不会聒噪,更不会哗变。我相信大家都是懂得好歹之人,不会做傻事,你们说对不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军户的脸,这些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但是从他们的身体反应看,看不到反抗的迹象。范进点头道:“很好,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这里是多一座学堂,还是多一堆荒坟,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子弟的命运,也在你们手里把握,自己好好想,一定要想清楚再做,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话之间,范进已经向外走去,郭琥跟在后面低声道:“毕守忠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在上面也有人,只怕……”
“随便,他的靠山如果愿意跳出来,我双手欢迎。一个毕守忠,还不足以偿还他们欠的债,这些人谁也别想好。”
郭琥本来想劝范进息事宁人,可是看他的神态,这句话就生咽了回去,不敢再提。等回到察院衙门时,毕守信已经被带来,关押在牢房内。沈三两眼通红,也是为嫣红的悲惨处境而难过。范进吩咐一句让箫长策和薛文龙用他先当拳靶,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随后就准备去看望嫣红。沈三这时连忙道:“东翁,张家的小姐在照顾嫣红姑娘,还说您只要回府就请过去一趟,她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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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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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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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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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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